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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摇曳的身姿驻足在门前,倾听屋内那清脆的碎瓷声响,门口的小丫鬟脸色苍白,瑟瑟地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起来吧,姨娘最近心情不好,这几日手脚麻利些便是。”
雪白的裙裾下,一双精致的绣鞋停在了面前,小丫头赶紧磕头,“谢二小姐,奴婢知错了,下次……下次定会小心。”说着便擦擦眼睛,站起来一福身匆匆离去。
“兰儿,进来。”屋内传来梅姨娘的召唤声。
在心里叹了口气,萧锦兰只好走进屋内。只见梅姨娘躺在美人榻上,娇柔无力,若不是伺候在身边的贴身丫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之前的歇斯底里仿佛只是个错觉。
“姨娘。”
萧锦兰走到美人榻前,缓缓坐下,抬眼看了看那小心打扇的丫鬟,后者欠了欠身便退下去了。
“一个银楼,早些年姨娘并不看在眼里,可是今年事儿多,你哥哥婚期将近,正急需用银子的时候,我算来算去,若要办得好,就差这一笔就能妥妥当当,定不叫人看轻了去。正想着太夫人寿辰,掌柜的哪有不趁此机会进京祝寿的,却没想到臭小子竟然敢直接来这么一出!”
梅姨娘柔弱的脸上厉眼一凛,怒意上心头,萧锦兰赶紧顺了顺她的心口,却被梅姨娘一把握住手,接着疑惑道:“兰儿,你说这太夫人究竟打得什么心思,这夏礼虽不是她的人,但也是侯爷指定的,林曦不打一声招呼就将夏礼送了官,不是折了永宁侯府的脸吗?难不成握了那么长时间,就为了替早死的三姑奶奶管嫁妆?可女儿是亲的,外甥却是姓林,你哥哥即使是庶出也姓萧啊!”
眼见着梅姨娘话语偏颇了,萧锦兰回手握住她,柔声劝道:“姨娘,永宁侯府家大业大,既是三姑姑的嫁妆,哪有暗自私吞的道理,若让御史知道,不是要让父亲被参上一本吗?表哥处置自己的产业,也没得让人说道的,想必祖母再是不悦也不会置喙,您看母亲第一日还派了卢妈妈帮衬立威呢。”
而且看重锦堂的意思,还真不当回事。
“哼,夫人管着偌大的侯府,自是看不上那些蝇头小利。”梅姨娘说,“若是我掌着中馈,自然也是如此,可谁叫你们兄妹不幸托在我的肚子里,为了你们我也只能一争再争。”
说到这里它忽然又嗤笑了一声道,“睿王世子如同尾巴一样跟着林曦,我们三小姐几次示好都不见效,那松涛院若非逼不得已,世子是一脚都不想踏进,嫡嫡亲的外祖母可不如一个表舅来的亲密,恐怕也是懊悔的很,装的倒是亲密,你看看可还有起初的热乎?”
萧锦兰想到嫡妹屡屡吃瘪的样子,也不禁一乐,接着又听到梅姨娘说:“之前世子回王府的时候,听说将所有的家当都送了林曦,卢妈妈回来禀告,夫人的脸可是一阵红一阵白,当场摔碎了好几个茶碗,不小心的小丫头处置了不少,我道她有多大度呢,也不过如此。”
这个并非是秘密,第二日侯府就传开了,太夫人还下令禁了口。
萧锦兰说:“世子小,不懂事,表哥不是说了吗,只是替世子保管,等王爷回来,还是会交还回去的。”
梅姨娘听了顿时一个乐,“傻丫头,王爷是什么人,世子的那些东西在我们眼中是珍贵,可在王爷面前又算得了什么?那小子亲力亲为地又是给世子调养身体,又是带孩子,看世子那黏糊劲,看起来林曦照顾地颇尽心尽力,世子送出去的东西,王爷岂会要回来?说不得还得再赏赐些……也是那小子运气好,哼,有了这样一笔大财,那银楼还算个什么事!说起来不过是手指缝里漏出来一星半点罢了,居然一丝情面都不给!真是刁滑!”
梅姨娘越说越生气,萧锦兰起身捏了捏她的肩膀,劝道:“事已既此,姨娘再多的愤怨也是无益,不如另外想想折吧,哥哥的婚事横竖还有好几个月,您不妨求求父亲,他总不会让哥哥寒酸娶亲的。至于表哥,祖母疼爱,父亲和四叔怜惜,这个侯府也没和谁真真过不去,世子又事事以他为准,我们和他对着来吃亏的还是我们,犯不着不是吗?”
梅姨娘舒服地躺在榻前,闻言点了点头,神情缓缓地舒展开,萧锦兰心中便放下了心,可是忽然便又听到梅姨娘说:“你说的对,我们是犯不着,可不表示那小子就能安枕无忧了,连宫中贵妃娘娘也敢顶撞,他不要以为沾着世子的光就能平安无事吧?”
说到这里,她忽然冷笑一声道,“若是世子不在他身边呢。”
听此,萧锦兰的手忽然一顿,接着又轻柔地捏起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赵元荣的第二次施针林曦可有把握的多。
半月前曹公公便带人直接进了揽月轩,包揽了一切,将院子上下治地服服帖帖不说,有了这么一座大佛在,一干闲杂人等的拜访也都打发了,连刘氏的人都没让进。
林曦乐得轻松。
天气已经炎热,屋里虽不用再烧炭盆,然而也不敢用冰打扇,只是将窗子稍稍开了一面罢了。
人依旧是这些人,不过林曦总觉得还缺少些谁。
赵元荣躺在床上,光着身体,肚子上就盖了薄薄的小毯,侧脸看着林曦忙碌地收拾针线布包,那已经被他熟悉的各种银针,如今看起来还是吓人的很。
一想起第一次那痛不欲生的经历,赵元荣虚弱的小脸更加苍白了。
林曦将银针放置在床榻前,抬头看到赵元荣那惨兮兮的紧张模样,顿时心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老天对你不公,让荣儿这么小就要遭遇这些,不过要我说,人一生的困苦和幸福都是一定的,将苦头吃遍,后面等你的就都是甘甜,不然怎么会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说法,荣儿说是不是?”
赵元荣看了他半响,轻轻地点了点头,小拳头握紧了松开,又立刻握紧,眼中泪珠打转,还是害怕,嗫嗫道:“表舅,我想娘亲了。”
林曦摊开布包的手一顿,接着便是一声轻叹,半饷他才轻声而又惆怅地说:“我也想她,不仅想娘亲,我还想爹呀。”
那酝酿的小泪珠终究没有掉下来,想起表舅不禁没娘还没了爹,赵元荣觉得似乎自己也没那么惨了。
“嗯,我也想父王,他要是在就好了!”
不管平日里赵元荣怎么不待见赵靖宜,这个时候他还是最想依靠父亲了。
林曦闻言却恍然大悟,说呢这么大一根定海神针不在,他总是感觉心里没个着落。
“想必快了吧,听说北境战况不错,连连捷报,说不得下次施针的时候他就能坐在这里了。”大马金刀地一坐,还能说一句,你尽管动手,一切有我什么的……分外可靠。
林曦想到这里心里头的失落一阵连一阵。
貌似已有半年之久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他找人改了许久的望眼镜收到了没有,对战斗有没有一丝助力?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诸葛孔明的头脑,能帮的也不过是这些小玩意儿罢了。
哦,还有当初被赵元荣硬扔给赵靖宜的荷包,里面有几颗救命的药丸,也不知道关键时刻会不会想到……
想着想着,那思绪便飘散地没边了。
只是赵元荣的一句话罢了,林曦忽然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将杂乱的念头抛开,这种时刻,想什么有的没的,面前的小祖宗才是马虎不得。
“好了,不管他在不在,我们该做的一样得做,依旧这句话,忍一忍,方得海阔天空,荣儿可想要同你父王一样习武上阵杀敌?”
赵元荣眼中一样,“荣儿可以吗?”
林曦笑了笑,“怎么不可以,不过是区区寒症罢了,比我当年可轻省得多,说了三五年便好,荣儿只需配合我忍过即可。”
林曦说着便掀了赵元荣的毯子,手上的银针准确地扎了下去。
赵元荣顿时说不出话来。
眼泪顺着眼角而下,虽说忍,可还是这么痛!
北境城楼上
“元帅,胡奴已有三日未范,就是前两次的攻城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您看那坡地下那连绵的帐篷,胡奴士兵一直在增加数量,感觉就像是在酝酿一次大进攻。”
副将指着远方胡奴的营地说,“三天前还只是到那里,不过就这么长。”副将的拇指和食指张开一个口子,“如今却延伸到这里的,长了这么多!”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扩大了一倍。
最后得出结论,“若不是大进攻就是有阴谋。”
赵靖宜目光盯着远处的敌军营地许久,忽然问:“你们可曾听见胡奴援军的马蹄声,或是看到人来?”
副将们互相看了看,有些疑惑,接着有一人说:“或许他们暗中化整为零,悄悄而来,敌军营地太远,我们根本看不清楚。胡奴这次没占到便宜,还死了不少人,怕是不甘心。”
“可斥候却没有消息。”有人补充道。
赵靖宜没有说话,目光依旧看向远方白色的帐篷,眯起眼睛,忽然他扬起嘴角。
时刻关注主帅的众副将就看到你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如万花筒形状的玩意儿,眼睛对着稍小的一头看,沉默着看了许久,一时间众人好奇不已。
赵靖宜看了一会儿,那只是扬起一点点弧度的嘴角又再次被拉平了,脸色颇为凝重。
他将望远镜交给旁边的将领,示意他也看一看。
那将军小心翼翼接过,瞄了赵靖宜一眼,便也学着对着一头看,突然众将领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啊了一声,便趴到城墙上,使劲瞅着。
众将领的好奇心立刻便被提了起来,一人上前,扒住那将军的肩膀问:“老张,这是什么,看得那么起敬,给兄弟几个也瞧瞧。”
“去去去,还没有瞧够,他妈的,真清楚,就像在眼前一样!”张将军粗鲁地扒下肩上的手臂,“嘿,乖乖,大白天的难不成都闷在帐篷里休息?怎么没几个人?”
一只手抓住那镜筒,一把抢过来,“让我也瞧瞧。”
“老宋,赶紧瞧,我们也好奇嘞,老张,看到啥了?”
张将军没理他们,只是在赵靖宜面前站直身体,报告道:“元帅,这是空帐!”
赵靖宜目光瞬间凛冽,脸上的表情愈发寒冷,一甩披风转身就走,命令道:“宋将军,望远镜交给你,给本帅紧紧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斥候扩散出去,既然这里是空帐,主力大军定在某处,两日内,我要知道准确的地方!派出本帅使者,快骑通知它城加强戒备!最后,所有的将军听令,整军随时出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