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推荐:、 、 、 、 、 、 、
传旨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弓着身子快速地走在前面,一眼也不敢看身后的睿亲王,可那背后的越发寒冷的气势却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是谁得罪了这位王爷,让他受了池鱼之灾。
养心殿外早有眼尖的一看到人影便进去禀报,赵靖宜便畅通无阻地进了内殿。
“臣赵靖宜叩见皇上。”干脆利落地敛目叩首一拜,省去了冗余的万万岁。
夏景帝最喜欢这个侄子的便是这一点,不废话,不拍马,干实事,于是呵呵笑道:“这么晚宣靖宜进宫,朕有些过意不去,可用过晚膳了?”
赵靖宜摇了摇头,“未曾。”
为了见他的林公子,他连晚饭都省了。
“哦,何事如此紧急,连晚膳都耽搁了?这天儿可不早了。”夏景帝看了眼来公公,后者会意,悄悄地退出了内殿。
赵靖宜回道:“禀皇上,臣与禁军统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及巡防营指挥使商议来年开春封禅大典来路安防之事。虽说还有几月时日,不过春节在即,臣认为还是尽早做好准备为宜,封禅大典乃重中之重,万不可有任何闪失。臣与三位已商议多次,今日刚明确了各自职责,沿路人手布置,随驾人员保护也已大致确定,这两日整理后便可呈报皇上。”
夏景帝点了点头,眼露满意之色,瞧了自家侄子两眼,佯装不满道:“所以闹到了这么晚?不会一边吃一边谈吗?”
赵靖宜淡淡地说:“臣没觉得天已经黑了。”
夏景帝噎了一下,抬手指指赵靖宜,“瞧瞧,这就是没人照顾的结果,连吃饭都不准时。还是你皇祖母说的对,该是早日给你指个王妃才是……”
要是皇帝今日不特地宣召,他这会儿已经有人陪着吃饭了,而且秀色可餐,能下好几碗。
赵靖宜眼见着夏景帝拐到他的婚事上去,也不顾得冒犯之嫌,插嘴道:“皇上今日宣臣所为何事?”
这种小把戏夏景帝怎会看不出来,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也就略过不提了。
这时,来公公领着几个宫女进来,宫女手里捧着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安静有序地放在小几上,之后便躬身退下。
来公公笑呵呵地说:“王爷没用过晚膳,就先用些点心垫垫饥,御膳房已经在做了,稍后就好。”
“多谢。”赵靖宜抱拳致意。
夏景帝摆了摆手,“赶紧去催催,这些哪能管饱,不拘什么,快些便是。”
然后便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赵靖宜也不管礼仪直接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着小几吃起来。
人高马大的睿亲王,那碗一两口便见了底,足足吃了个七八碗才放下筷子。
“臣失礼了。”
夏景帝对着那空碗抬抬下巴,戏谑道:“饱了?”
“有七八分。”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夏景帝失笑,“行了,吃饱了就该说正事了。”
夏景帝收起笑容,肃了面容,背手来回跺了几步,缓缓道:“胡奴投降,西夷臣服,靖宜威名远扬,至少十年内是不会有战事了。不过朕的定海神针总不能一直待在西北,这次封禅,一是昭告天下,二是宣扬国威,三则检验禁军战力。朕之前一直以为胡奴不可战胜,然而朕的睿亲王告诉朕胡奴并不可怕,亦可制于马下,如今的西北军可谓是大夏最强的军队,可离天子最近的守护之军羽林军不知战力又是如何?靖宜,朕的大夏,如今还有将来,这和平强大不能只由你一人带来,朕需要优秀的将领,源源不断的后备军替朕看守国门。”
赵靖宜心上微微一震,忍住没有抬头看皇帝,只是沉默着安静地站在原地。
夏景帝似乎颇为烦躁地皱起眉头,目光落在沉默寡言的侄子身上,最终嗤笑了一声,“宫外的流言朕未尝没有听说,不过……哼,只是些言过其实的危言耸听罢了。当初国难当头也未见他们赤胆忠心,如今没事找事的本事却是一个比一个行。你回京后,镇守西境和北境的大将人选在朝上吵了一次又一次,朕的头如今还疼着。西北你熟悉,你便推荐两个吧。”
赵靖宜回朝之前便知道西北的兵权肯定要被收回,不过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又整合后辛苦操练了三年才有如今威名的军队,不管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总是不情愿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夏景帝如此信任他!
心底顿时一片火热,然而赵靖宜毕竟曾是一方主帅,愈是如此愈是冷静,心念转动,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他抬手再次叩拜,沉声道:“皇上信任臣,臣感激不禁,不过臣向来只顾着打仗,倒是不清楚何人更适合些,如今没有战事,让百姓安居生活总是最重要的。”
夏景帝颔首,算是认同。
赵靖宜又说:“不过毕竟是边疆重地,面临着蛮敌,修建工事,筑建围墙也刻不容缓。一年前臣已经命人动工,若是选定了将领,臣认为还需继续下去,是以人选上臣以为熟悉西北为上。再者虽说胡奴已经写了降书,西夷俯首称臣,但毕竟蛮夷不可信,难保不会寻机生事,是以这位大将最好能镇的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赵靖宜看了夏景帝一眼,“这只是臣的愚见,皇上听过便罢。”
闻此,夏景帝长叹一声,回想今日梁王和蜀王前后脚地推荐自己交好的官员,那冠冕堂皇之语实在让他恨不得踢两脚。
“还是朕的侄子向着朕呐,不必多说了,你的副将宋淮州如何?”
“宋将军原为北境守将,臣第一次北伐,见他对胡奴所知较为详细,行军守备皆言之有物,是以提为副将,因作战风格沉稳为中军将领。家住柳州陈平,妻儿侍奉老母在下乡,托左邻右舍照顾。”
“倒是不错的人选,还有那个……张虎,如何?”
“张将军性子较急,打仗极为勇猛彪悍,为先锋官。家中已无人,听闻闹饥荒,都没留下来。此人嫉恶如仇,快人快语,却比较憨直,容易得罪人。若皇上选用他,需得另派一位温和思虑周全之人相辅才行。”
夏景帝思量着没有说话,良久才问:“可还有良将可推?”
于是赵靖宜又说了几个,皆是他手下的将领。
“皇上,臣所接触的无非是一直跟随臣的几位将军,虽品性可保,但皆是行伍打仗之人,臣认为不太合适。”
夏景帝摆了摆手,浑不在意,“你啊,就是太小心了,朕心中有数,不过老三老五没找过你吗?”
当然找过!不过两个人的面子如何给?还不如不给!
“两位皇兄推荐之人自是有其可取之处,不过臣皆未接触过,也不认识。”
这是夏景帝听到的最为满意的一句话了。
林曦安静地坐在书房里,就着灯火一边批改着赵元荣的作业,一边等待着赵靖宜。
自从那日与老师一方剖白之后,白老先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对林曦更加严格,而一向喝茶坐中间的赵元荣,则开始水深火热之中了。
林曦有幸听过他的老师给赵元荣的讲课,那其中的内容隐含出来的深意,让他忍不住将那个猜想深入坐实。
赵靖宜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他所猜想的?
“少爷,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王爷……王爷今日想必不会来了。”
圆圆剪了剪烛芯,让烛光更加明亮些。自从知道睿亲王跟自家少爷的关系,圆圆的圆脸便以眼睛可见的速度快速消退。整日整日的忧愁让周妈妈和团团也疑惑了起来,不过她依旧强忍着没说。
这幅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让周妈妈一度往歪处想,毕竟林曦十八了,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个年纪早就有了屋里人。
圆圆回想起当周妈妈问及她愿不愿意的时候,赵靖宜那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强行映入脑海里,连带那摄人的气势光想想都压迫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圆圆哪敢跟睿王爷抢人啊,恐怕刚有了那念头,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哪个角落了。
只是她真看不得林曦未此相思若苦,今日曹公公明明说睿亲王会过来的,可如今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若困了,便先去休息吧。”
林曦批改完赵元荣的作业,又从旁边取来一本书看起来,似乎极为耐心。
圆圆哪能睡得着,便伸手摸了摸林曦茶杯,“少爷,茶水凉了,奴婢为您再换一杯热乎的吧。”
说着圆圆便出了书房,然而冷不丁地差点撞上一个人影,不过那人身手敏捷,一把将圆圆扶正了。
“圆姑娘。”
那人影抱拳见礼道。
圆圆站直身体,抬头看清了人影,却是赵靖宜身边的卫甲,惊讶道:“是你啊,你们王爷呢?”
卫甲看了看书房的灯火,小声带着歉意说:“王爷本在路上了,可宫里来了圣旨,宣王爷进宫,至今还没回来呢,曹公公派我来给林公子报个信,请他见谅。”
圆圆嘟了嘟嘴巴,“我们少爷都等到现在了。”
说着便转身进了书房通报去了。
卫甲硬着头皮讲完缘由,看着林曦的面容在烛光下一明一暗,心里有些没底。
当初王爷后院的那些若是不如意,可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摔东西或扮伤心哀愁都有。
而这位可是心尖尖上的,更加不得了。
然而林曦却挑眼看他,“说完了?”
“是……”
“我要歇息了,你回吧。”
林曦合上书本,出了书房,招呼着圆圆给他更衣洗漱。
卫甲讷讷地站在原地,许久才悄悄地离开。
他觉得林公子一定是生气了,他家王爷之后不太好办。
不过苦逼的睿亲王还在养心殿陪着他的皇帝伯父谈公事,出宫时辰暂时遥遥无期。
要不容易提心吊胆地说完,心里火热,带着一点点感动,准备离宫,却忽然见夏景帝犹豫中带着兴奋说:“朕在位已愈二十余载,却从未出过京城一步。朕坐拥万里河山,却从未真真见识过。靖宜,朕有意封禅之后南巡,你以为如何?”
夏景帝暗暗地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家侄子。
赵靖宜沉默着,真想学他家林曦呵呵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