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诀拿着手机走出了小巷,他早就已经发现了穆菲菲一直扒在墙边,伸长脖子露出半个脑袋在偷听。不过朱诀从距离判断穆菲菲应该听不清这边在说什么,并未搭理她。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好奇心,能保持了那个姿势那么久。
“喂!”朱诀只叫了一个字,把手机递过去,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
穆菲菲拿起手机继续和丁振炜通话,丁振炜告诉她从今天开始她要在这个城市常驻下来,作为重生管理局驻扎在这个城市的专员。穆菲菲刚开始还是很高兴的,随后和朱诀想到了同样的情况,问道:“老丁!你该不会是嫌我烦,想把我从你身边支走吧!”
“哈哈!怎么可能?”丁振炜的笑声很尴尬,“菲菲!你不是一直想接我的班吗?现在你是我们管理局在那个地区的全权负责人。其实你和我的地位差不多,只不过我负责整个亚太地区,除去所管辖的区域大小,我们俩工作的性质是一样的。你还没正式加入管理局,先在那里历练一下是非常必要的。”
“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吗?分局内有几百人在你手底下工作,加上外勤人员你管理着上千人。而在这里我光杆司令一个,完全没有人支援我。”
朱诀暗叹穆菲菲虽然无脑,但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原来在有她防备心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菲菲!我给你安排了个助手,就是你对面的朱诀。他和你同样不算是编制内的人员,但他也是咦加入我们管理局为目标,想为维护命运秩序尽一份力的有志青年。”
“他!”穆菲菲一副看不起人的态度,“他只不过是我随便……只是一个重生者而已,你们只通了一个电话你就同意他将来加入我们。背景调查呢?能力考查呢?道德测试呢?你不是说过就算你是局长也要按规章制度来吗?”
“那些方面不用担心,他的一切我很了解。其实他是我的熟人。只是很久没见面了而已。”
“熟人?”穆菲菲再次仔细打量了下朱诀,“你的熟人我都认识,这人我绝对不见过。”
“不是熟人刚才他怎么会冒充重生者和我开玩笑?”丁振炜想用这个理由把刚才的事情掩盖过去。
“不会吧!真的这么巧?你和他认识?那刚才你们通话那么久他还说了些什么……”穆菲菲心虚的起来,小心翼翼地问着,她只关心自己砸坏测量仪的事情有没有暴露,完全没有怀疑刚才他们两人通话中的不合理。
“嗯……很久不见,我和他叙叙旧而已。”丁振炜敷衍着。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等等……我刚才听到他和你讲电话时说了父亲两个字。哦……我明白了!他是你的私生子对不对?”穆菲菲大叫道。
朱诀听到这突然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这穆菲菲思维的跳跃方式太诡异了,自己真的跟不上。
只见穆菲菲嘟起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哀怨道:“你该不会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不要我这个养女了吧!亏我还把你当亲生父亲一样尊重。呜……”接着就是穆菲菲那明显的假哭。
“停!停!”电话那边丁振炜的声音似乎非常的着急,“这个玩笑你可以拿谁开都行,但千万别扯上他。要是让老朱误会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老朱?就是有几次专程从美国过来看你的朱叔叔?”穆菲菲突然好像兴奋了起来。
“难得你还记得他。他就是你朱叔叔的儿子。”
“我当然记得。因为除了总部派来的人外,只有他来找你时你会立即去见,无论手头的工作有多忙。还有就是朱叔叔几乎每次都给我带礼物,上两次都是我喜欢的牌子的包包。”
这次轮到一旁的朱诀脸色阴沉了,此时他开始怀疑这个穆菲菲是不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女了。在朱诀过生日的时候父亲都很少给他买礼物。
“你知道就好了,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过完暑假你就转入朱诀的学校。
一周前那个重生振波来源位置就在学校周边五十米以内,极有可能可能就是学校里面的人,朱诀是那的学生,有他协助的话调查会很方便。至于我之前和你说的今天早上那个重生振波,总部刚才来了新的消息,确认是误报,这些你就忘了吧!专心调查一周前的重生者,明白吗?”
“明白!他……还有没有说别的?”穆菲菲试探着问道。
丁振炜突然想起来什么,不悦道:“我听说有人在背后说我老年痴呆症、重度幻想症、晚期中二病……”
“啊!啊!我这快下雨了,正在打雷,雷雨天打电话太危险,一会儿到室内我再打回给你,先挂了啊!”
穆菲菲说着慌忙着按下屏幕上的结束通话键,然后怒瞪向朱诀,脸上浮现出一股冰冷的杀气,“你还说了多少?”
“呀!你砸坏测量仪的事我刚才忘说了,我这就告诉他。”朱诀拿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刚才他和丁振炜已经互换了电话号码,丁振炜告诉朱诀有事可以直接找他商量,很对事情对于穆菲菲还是保密的好。
穆菲菲见状就要伸手抢夺朱诀的手机,朱诀往后一撤身,又做了下仰头看天的样子,轻笑道:“顺便告诉丁叔这里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
穆菲菲明白此时用强是无法成功的,自己还有不少的把柄在朱诀手中,立即改变了策略。
突然间,只见穆菲菲眼含盈盈秋水,蛾眉紧蹙,微晃了下白嫩诱人的香肩,娇嗔道:“朱哥哥,你就别这样为难人家了好不好?”
明知道现在她是装出来的,朱诀也难免心头一颤。在这种形势下,同样的动作和表情由其他的女孩做出必然会让人感到做作,可穆菲菲的美貌让人一时间不会去考虑她原本的性格和目的,只会沉醉于那从感官至内心受到的刺激。
朱诀一时间心慌意乱,语气软了下来,“姐!你为一时不挨骂就不考虑今后的困境了吗?测量仪坏了,你要怎么去找重生者?万一那个重生者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可能就不是挨骂两句就能完结的了,甚至还会连累我。”
“切!关你什么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推卸责任。”不到半秒穆菲菲就放弃那娇柔的样子回到了本性,这让朱诀立即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你会不推卸责任?呵呵!你现在该不会考虑怎么让我来背锅吧!”
“那个……”似乎被说中了心事,穆菲菲有点语塞,顿了一下说道:“别那么悲观嘛!测量仪调用不过来的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的,个别优秀的调查员也能在没有测量仪的条件下找到重生者。嗯!就是几率低了点,效率也慢点……没关系的!我会想到办法的。嗯……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
“你不说你会想到办法吗?”朱诀抓住了她话中的把柄。
“你们这些新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动脑,总想依靠别人。有机会不去锻炼自己是很难进步的。”穆菲菲摆出了一副上司教训下属的态度。
朱诀心中暗叫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不过还是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恕我才智愚钝,实在想不出来,所以想听听您的高招。”
“其实……嗯……我们可以刊登寻人启事。”穆菲菲想了半天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朱诀鄙夷地瞟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重生管理局是不能见光的?登寻人启事寻找重生者?你脑袋没问题吧!再说就算被重生者看到,你认为他会自投罗网吗?”
“你说的我当然也考虑过,我们可以用一些隐晦的说法嘛!嗯……比如启示上可以这么说:‘死亡不是那么可怕,这世间的一切我们已经不再感到新鲜,有同感的你过来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获得新生。’
怎么样?这么说的话重生者就会以为有同类在找他,他应该会主动联系的。”穆菲菲自信地点着头,对自己的主意很满意。
“重生者会不会来找你我不知道,但我估计警察会。你这说法更像自杀俱乐部在招人一起自杀啊!到时候你被警察抓走可别供出我,这么傻的事我可不会参与。”朱诀毫不留情地指出穆菲菲主意的不可行性。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跟老丁坦白测量仪是我弄坏的。要不这样,另外两台现在不知道哪个地方的调查员手里,我们偷偷地换过来……呃,好像有点难度。”难得穆菲菲也能明白有些事是不可行的。
“你什么时候和丁叔坦白是你的事,只要你不把责任推给我就行,你爱编什么谎言我都不管。我们就此分开行动,和你这么不靠谱的人在一起久了,我担心我的智商会拉下二十个点。”
“我拉低你智商?你以为你智商很高嘛!”穆菲菲听出了他话中藐视的意思,立即勃然大怒。
“我没有说我智商高啊!但什么东西就怕平均你懂吗?”朱诀讪笑着。
“朱诀!你找死是不是!你听着!我这个人是很记仇的……”
“这点我绝对相信。”没等她说完,朱诀就直接插嘴道。
“你……”穆菲菲举起拳头,但想到此时拿朱诀手上有她的把柄,就算拿他泄愤也改变不了困境,随即放下手,怒道:“我现在没时间修理你,等我去找地方把测量仪修好,之后我会再找你算账。”
“好,你去吧!”朱诀没被她恶狠的表情吓到,也没有提醒她那个仪器如果那么好修就不会非要送回本部维修了。这种非常必要的检测仪器,整个亚太地区才配给三个,要么技术极其复杂不易量产,要么部分关键材料极其缺少,反正朱诀不认为一般的地方能修好的东西。
几秒后,朱诀发现穆菲菲却站在原地一直未动,奇怪道:“你怎么还不去啊?”
穆菲菲强压下火气,努力开口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这附近修理电子仪器的地方怎么去?”
朱诀这才想到,穆菲菲刚到这个城市,什么都不了解,遂答道:“还是刚才那个站点,等23路,坐两站便是。”
“你这次不会是骗我吧!”穆菲菲一脸不信的样子,毕竟刚才就被骗了一次。
“没必要!要是怕被骗的话你不会去问别人核对下吗?”
“哦!”穆菲菲应了一声,向站台走去,刚走两步又转身回来了,“那个……你的手机号。”穆菲菲伸手递出手机,将头埋得很低,声音非常的小。
“要那干什么?穆大小姐有什么事是自己处理不了的,难道还需要我这种人帮忙吗?”朱诀嘲弄道。
“我……我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有手机号你可以试着向我求救,我心情好的话会帮你一下。”穆菲菲逞强道。
“是嘛!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我记得刚才遇到你和那位江叔的时候,你可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自己能摆平一切的。”朱诀继续不依不饶道。
“谁说我怕啊!我那是……还不是因为你!遇到你这个混蛋后我才知道,原来也会有人无视我的求助,甚至问个路都会骗我。谢谢你让我认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我着就算是人性的丑恶了?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温室才能孕育出你这样的奇葩啊!唉!”朱诀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去陪你维修的地方吧!不过我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你还是准备好和丁叔坦白一切的准备吧!”
穆菲菲满意的笑了一下,跟着朱诀一前一后向车站走去。
一边走着,朱诀着突然开口问道:“你小时候有没有欺负过人?”
“我这么温柔贤淑,怎么可能欺负别人?”穆菲菲脸上很明显不乐意了。
“那我换种问法,你小时候有没有到别人家拆坏别的小孩的玩具,还对人家拳脚相加?”
“这种事可太多了!不是我自吹,小学毕业前起码干过二三十起。”穆菲菲看上去非常地兴奋和自豪,好像认为这是很光荣的事情。
“你还真舔脸说!既然是惯犯,我也不要求你记起什么了。”朱诀现在是彻底的无奈了,他觉得人性的丑恶在穆菲菲身上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突然一种怀念和温馨的神情在穆菲菲脸上浮现出来,“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父亲去了国外,有个小男孩无论我怎么打,他都不会大声叫出来,因此老丁和他父亲都没有发现。而且他也会懂事地配合我,每当大人进来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别的小孩在事中或事后都会对父母告状,只有他没有。他应该是很喜欢我吧……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确定他那是喜欢你?不是因为在你的威逼胁迫下他不敢说?比如你当时在背后搞小动作掐着他之类的……”朱诀脸色铁青,自己的惨痛经历怎么被她当成美好回忆了。
“我当时确实在背后搞了小动作,但是当大人进来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揭发我啊!我总不能当着大人的面打他吧!所以他绝对是喜欢我的。也因此我可以放心地继续欺负他,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毕竟小孩子总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人嘛!可惜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他了。嗯……这么说那可能是我们的初恋啊!”
看到穆菲菲那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表情,朱诀差点没气地吐血。
“别!那只是你的单方面的施暴,别说的那么浪漫。”朱诀真后悔当初软弱的自己,早知道当时就大声求救了,也许就能阻止穆菲菲的暴行。
朱诀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相比其他小孩异常地缺乏自信,形成了懦弱的性格。在美国生活的那十几年虽然没怎么受人欺负,但肤色的不同让他非常在意别人的目光,总是谨言慎行。其实别人看他的目光并没有恶意,但他总喜欢躲在角落里不愿被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感很低。两年前回到了国内后情况好转了一些,但也没改变太多。
“如果……如果再见到那个男孩,你会对他说什么?会道歉吗?”朱诀试探着问道。
“那要看他变成什么样了。要是长得帅,就再揍他一遍让他想起我。要是长得不帅,我就不承认他是那个男孩,不能让他侮辱我记忆中最初的美好。至于道歉?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穆菲菲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吧!当我没问。车来了,上车吧!”朱诀暗骂刚才还期待穆菲菲会有良心的自己真是个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