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于能跨越、利用时间线的多元宇宙级强者而言，只不过是一部分的“存在”消亡罢了。

相当于凡人的轻伤。

更不用说空极祖师这类放在多元宇宙级中，也不算弱者的存在。

他们的死亡，哪怕是还有一条时间线尚存、一个人记得他。他们，便能瞬间重生，恢复巅峰。

也就是说，要想真正地杀死这种级别的存在，首先要抹杀掉所有时间线中的“他”，再将所有时间线上，所有生灵关于“他”的记忆，全部给抹掉。

“他”，才会真正意义上的，存在消亡。

“该死该死该死……”季无烦面色狂变，第一次，露出了方寸大乱、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表情，“……快停下，你怎么敢啊！空极！！”他怒吼道。

在他对面，已经仿佛全身燃烧、化为非物质形态的空极祖师，面上似乎浮现起了一丝笑意：“季无烦。”这名号称虚道宫有史以来最强之人的老者，淡淡道，“你修为精深，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若无意外，你的时间回滚计划，是成了。”

“但是, 我此刻燃烧我的一切，只为打破时间线的宿命, 让后世有人, 有能力站出来阻止你。”

“季无烦, 你一定会失败。”

空极祖师所做的，只为以自己一身修为, 去改变所有时间线上，最后通向“时间回滚”成功的结局。

也就是，他要让时间回滚概念上的“绝对成功”, 变成“可能成功”。

即便不是“失败”，只是“可能”，也是空极祖师所能做到的极限，“这也够了……”看着季无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空极祖师无悲无喜, “……我相信, 未来会有人站出来阻止你。”

季无烦想去阻止空极祖师的举动, 但很遗憾, 他做不到。

虽然, 他可以观测到空极祖师正在燃烧他的一切, 正准备改变未来。

但是, 空极祖师已经不在此界, 不在任何一处维度, 因为，他的存在，已经处于……消亡！

“呵呵呵呵，空极祖师。”季无烦感受着未来时间线的变化, 忽然狂笑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叫出这里四个字了吧？”存在的真正消亡，会让此宇宙的一切生灵, 包括他季无烦在内，忘记关于空极祖师的一切！

“即便是仅仅有99%的成功可能，甚至是1%的可能, 我季无烦……”他咧开嘴，看着空极祖师逐渐淡化的身影, 一字一顿道, “……也绝对不会放弃时间回滚！”

“就看看未来, 谁能来阻止我吧！”

“会有的……”空极祖师似乎笑得更加畅快了, 但是因为他的存在正在消亡，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一定……”

话音未落，空极祖师的身影彻底淡化，在茫茫天道之中，彻底地，彻底地……完全消亡！

“唔……天道。”季无烦双目迷茫了一瞬，眨眼间又恢复过来，他看着茫茫天道，那翻卷的扭曲知识、碰撞的虚空脉冲，“看了这么久，该回去了……”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干了些什么了。

不仅仅是季无烦，在天道之外，各大星系，无数生灵、修士、乃至是道祖，全部都失去了对空极祖师的一切印象！

……

黑冥渊，某颗被征服的文明主星。

某座大型图书馆内，破碎道祖正在翻阅典籍的手，忽然一顿，“我……”他的双目之中，罕见的露出了一抹迷茫的表情，“……为什么？”

道祖一念改动天象，破碎道祖忧郁的情绪，转瞬之间，便让黑冥渊无数文明、星系、星球陷入了雨季。

这一刻，好似天地同悲。

……

太无道真殿所在行星的附近生命行星，正在和人网上对喷的末劫道祖，忽然捂住了头, 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好疼……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感受到痛苦？

……

恒沙星, 天河道祖所在的那座山上。

一座静室内。

原本正在感悟天道奥妙的太虚道祖, 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 “我……”她迷茫的睁开眼，“……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不知从何而起，太虚道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空落落的，“为什么？为什么……”嘴里呢喃着，太虚道祖流下两行清泪，“到底是为什么……”

自从踏入修行之路以来，太虚道祖，第一次……哭了。

……

空极祖师的死去，就像是朝生夕死的蚍蜉，对宇宙的运转，似乎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这个宇宙，也没有任何人记得，虚道宫曾经有过这样一名叫“空极”的祖师，他为了阻挡时间回滚，面对不可战胜的强敌，他选择燃尽自己的一切，为这片宇宙的未来，觅得了一线生机！

没有人会记得他……吗？

天道之中，就在季无烦准备回到天道之外的宇宙时，陡然间面色微变，转身回头。

在他身后，一道身影正似乎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背对着他，嘴里呢喃着经文。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

“枳多迦利……”

“娑婆诃……”

季无烦死死盯着来人的背影，在其背后，看不出材质的怪异服饰上，纹着三只动物的头像，从左往右，分别是“熊”、“狼”、“狗”。

来者循环将经文诵念了好几遍，看着他的背影，季无烦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不知道对手的底细，他不可能随意动手。

虽然，来人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名奇装异服的普通人，但是，能站在天道之内随意行动、念经，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良久，那名奇装异服的怪人，转过身来，在他的胸口，也就是衣服的正面，是一只硕大的灰白猫猫头。

那怪人青年模样，双手仍旧合十，面色悲悯，他朝着面色微凝的季无烦，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季无烦吧，看来，罪魁祸首果然如他们所言，便是你。”

季无烦一怔。

青年继续道：“虽然你或许不记得了，但本座感觉到了，也感应到了，这位名为空极的老人家，到底有怎样的决意……”

“……本座很抱歉来的晚了，没能救下空极前辈。”

“那么，接下来，本座将会尽我全力打死你，以示本座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