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过去,太阳照常升起。
阴云均匀地铺满整个天空,将阳光挡在天外。
王德全站在楼下的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微微有些出神,又像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会议在9点开始,现在还不到8点半。
这栋楼叫江楼,原本是一家酒店,现在被收拾出来当作开会的场地。
参会的人陆陆续续地赶到,江楼外的空地停满了车。
王德全走到角落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相互攀谈的人们。
这里面有几个人他有些眼熟,不过不是这辈子见过。
从这些人的站位,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地位。
这些人攀谈一番之后,纷纷向门内走来。
王德全依旧站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
身边围的人最多的,应该是管兴生,管老,温病学派的代表人物。
管老身边的人应该是夏同桦,夏老先生,滋阴派的代表人物。
除了这两位之外,其他的要稍微年轻一些,比如说骨伤方面的陈咏国,针灸方面的孙翰采,还有其他学派的代表人。
王德全眼睛一扫就能看到一群上辈子的熟人。
上一世的熟人,现在的陌生人。
王德全轻轻叹了口气。
一群人将几位老人家围在中间,慢慢悠悠地向休息室挪去。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佬,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一个略带感叹的声音自王德全身后响起。
王德全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精瘦的中年人站在自己身后,背着手看向那一群人。
见王德全看过来,那人看了王德全一眼,笑着道:“小兄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是来参加会议的?”
“算是来参会的。”王德全笑了笑,回应道:“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怎么也不能落下。”
那中年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停顿片刻说道:“看你这年纪,应该还是个学生?不知师从哪一位老师?”
“我是淮西中医学院的。”王德全笑了笑答道。
“原来是陈老的学生啊。”那中年人说道:“今年大几了?”
“开学大一。”王德全答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拍了拍王德全肩膀,说道:“好好学,中医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
“我会的。”王德全应道,接着出声问了一句:“不知您是……”
“我姓寒,就一个山村野夫,不值一提。”中年人哈哈一笑,拍了拍王德全后背,说道:“人家都进去了,咱也别在这里站着了,跟我一起进去找个好位置吧。”
“好。”王德全点头应下,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里检索两世的记忆。
这个姓寒的中年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平常人,所谓的山村野夫不过就是一个谦词,谁要是真的相信了,那才是真傻。
会议室这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大佬们都会在最后出现,先来的都是一些小医生。
王德全在门口看了一圈,一眼就相中了最后一排的角角。
刚向那个角落走了几步,后脖领子就被人从后面揪住了。
那个寒姓中年人拎着王德全的后衣领,将王德全一把拉了回来。
“最后一排有什么好坐的,你挑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就不能有点出息?”寒姓中年人说道:“脸皮厚一点才能学到东西,你看哪个大佬坐后面?”
王德全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大佬都有名牌在桌子上立着,不坐前面还能去后面挤着?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我还是坐后面吧。”王德全无奈地笑笑:“前方都是前辈的位置,我坐在前面实在不太合适。”
这当然不是王德全的真实想法。
坐在后面最重要的一点好处,就是可以遍观全场。
只可惜王德全的想法注定要落空,这位寒姓中年人的脾气实在够怪,也够执拗。
“墨迹个屁,我让你坐前面就坐前面,哪来那么多理由。”寒姓中年人不容拒绝地说道:“就坐这里,坐我旁边,我看哪个敢多说一句?”
王德全苦笑道,“前辈,您就别……”
寒姓中年人眼睛一瞪,刚想说什么,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一个声音带着笑声响起:“寒老怪,你就别难为人家孩子了,想收徒弟哪有你这么收的,那不得都给吓跑了?”
“跑不跑关你什么事?”寒姓中年人啧了一声,脾气也收回了一些:“好不容易有一个看着顺眼的后辈,我提携提携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那人笑着道:“别吓到人家孩子就行。”
说着,那人走上前,看了王德全一眼,说道:“能被姓寒的看上也算是好事,小伙子有前途了啊。”
王德全向这人笑了笑,看着他下颌上的黑痣,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仔细想了想,就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这人叫计兴昌,师从伤寒派的唐承安,是唐老的关门弟子,是燕京中医大学的教授。
“计教授,您好。”王德全打招呼道。
“你认识我?”计兴昌抬了抬眉,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我学校的学生?”
“人家是淮西的。”寒姓中年人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是陈老的学生。”
“那不重要。”计兴昌笑着看向王德全道:“既然你认识我,咱们之间也算是有缘分,考研究生的时候,记得优先考虑考虑啊。”
“我会考虑的。”王德全点头说道。
一旁的寒姓中年人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姓计的,你能不能要点脸,人家才大一,你急个屁,你还嫌你那学生不够多?”
“毕业了不就没了?”计兴昌说了一句,接着看向王德全说道:“我就提前预定了啊,到时候要是不知道选哪个导师,就来我这里。”
这话说的有些委婉,隐含的意思王德全自然也听得出来。
计兴昌这是在告诉自己,考研的时候大胆地报,分不高也不用在意,他会想办法。
尽管王德全觉得自己到不了那一步,但还是笑着道谢。
寒姓中年人见两人如此,要是长了胡子,胡子都得气到飞起。
自己看好的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要被人拐跑了?
寒姓中年人回想着自己过去被人抢徒弟的经历,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还想抢人?
这事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