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的时候,月正元悄悄摸到杨府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脱下衣服就被杨燕一把揽到被窝里。把月正元刚撩起浑身的烈火,杨燕提起泉家姐妹,生气地问道:“你为何不留在泉府啊!回什么家啊?”
“你为何知道?”月正元停下手里的活。
“我怎么不知道?”杨燕撑起半个身子将高挺的胸压在他身上了,说:“昨晚柳莲来了,在爹的九间洞房里和二哥说话,都听到了!”
“这个柳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月正元一拳砸在女人的腿上,
杨燕痛得直喊:“打我啊?”
“不是!”月正元连忙道歉,又问:“还知道什么?快说!”
“泉清扬带着班被鬼子发现了,好不容易逃出了泉府。可惜泉梦杨为了掩护大家突围,一个人留在里面了。”
“怎么不早说啊!”月正元一骨碌爬起来要穿被杨燕又拽回去,杨燕说:“急什么啊!我帮你想个法子。”
“你有法子?最好别动女人的心思就好。”
“真让你猜着了。正元,你忘了你把泉梦杨说给谁做女人了?当初泉家连看一眼都不,能让你上门保媒已经不错了。可现在的女人啊,惨啊!蝶谷山庄的一个姑娘,因为进过柳泉宫做过那事儿,被人买走的时候,看见弟弟裤子露屁股,就喊弟弟到树丛里把裤子换了,她想反正到男人家有裤子穿,结果男人以为她和弟弟有染,一个大洋都想买。你想想,泉梦杨进过柳泉宫,还被人……”
“都是你那二哥作的孽!”
“我们不谈这个。这个时候,让柳仙客那麦子娶泉梦杨是在救泉家。”
“瘦死的骡子比马大。现在的泉府不是往日了,鬼子怀疑他府上藏了粮食,把泉府封了。泉专员为了保全二儿子的命官都没了。浪泉让他把粮食也交上。”
这时,门有咚咚的敲门声,杨燕也不好意思再缠着月正元耍耍。月正元去开了门。
月正元出了里间到了客厅,柳仙客一见面就自责:“我怎么这么没用!连泉梦杨想吃的十几粒花生米都无法保护!我是个笨蛋!我是个没用的东西!我是个软脚虾!”
月正元一听这兄弟不再斯文了,看来他这一次真的对泉梦杨急了,就说:“我和你嫂嫂正商量着怎样救她。”
“大哥!送佛送西天,帮人帮到底。我们的媒是你做的,就帮我把粮食送给泉家。”柳仙客拽住了月正元。
“大哥,你去说和说和。我给大哥跪下了!”柳仙客说着要跪,被月正元一把拽起,夺过袋子说,“你也配娶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到手也早晚飞了!”
月正元哪敢再耽误时间,把红云牵过来,让柳仙客先上马,再提过麦袋子扔给柳仙客,等他接过自个儿噌地一跃,用手一拍,红云跑出了杨府大院。
不多时,月正元二人来到了圣道岭泉府门口,只见大门禁闭,柳仙客先下马敲门,一会儿之乎者也,一会儿满嘴的粗话。不管怎么喊,大门就是不开。
大街小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看见月正元亲自下马过来,好心的人就劝起来,“你是三圣庙的教官,来了够半天了,泉家连门不开,不是不给面子,是没脸见人了!”
“可别得罪了泉家,当过县专员呢。”另一个说。
“过时的凤凰不如鸡。泉家得势的时候,谁敢到他府上吵闹,打一个电话送县里吃公家饭!”
月正元知道这“公家饭”便是进监狱,也知道柳仙客和泉家的悬殊。但是他明白,柳仙客和泉梦杨的关系可是泉家父子亲自答应过的,只要两袋麦子便可娶进门。本以为自己过来便可以解决,没想到此时惊动了泉柳两家的长辈。
“泉兄弟,你也是出得来进得去的人,哪有你这样嫁闺女的?”柳大伯正站在院子外手握着长烟袋杆子往院子里喊。
老黄狗在院里狂吠,前爪不停地扒着两扇门,那架势如果能够出来非替主子把于老伯撕了吃。
“喊什么?看他什么话说。”泉专员呵退了黄狗。
院里院外异常得寂静。柳大伯依着茅房外墙按着前胸,眼睛瞪着大门。
门开了,泉专员愤怒地站在门口,“我只要你两袋麦子。”
“你要饭,还是嫁闺女?”柳大伯的脸部表情十分的难看。
“咋赖着呢。不见粮食免谈。没有就没有,还编出瞎话说,路上碰上鬼子的魔影部队了。这年月,说是没得吃,还有人信。说鬼子,还蒙面人?你看你编的!”泉专员又面对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说:“你们谁看见了?谁听说了?说我抢了特训班的军需库?什么时候?抢谁的啦?都不知吧。现在受灾、战乱,没粮就没粮吧。没粮就不娶我女儿。鬼子刚没收我府上的粮食,你们又讹上门,趁火打劫啊!”
“信不信由你。你别走,那袋子粮食再容我一天,好不好?”柳大伯紧抓住门闩怕亲家把门关了。
“麦子我替柳仙客拿来了!大伯!”月正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望着二老喊。
“谁是你大伯?”泉专员生气地说。
“侄子喊我!”柳大伯想纠正过来。
“泉专员,你容我给你解释。柳仙客就这一袋麦子了……”
“月教官我向来敬重你,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忙去吧。”泉专员说。
“你们两家亲家好好说。这粮食一定给,我月正元担保。”月正元以为他会给他留面子。
“少了那袋麦子,娶回泉梦杨,别想!”泉专员腾地一下坐在门口的石狮子身上。
“柳大伯,你别急!等不一个钟头,我一定让柳仙客把媳妇娶了!”月正元说着跑进泉府将一辆自行车要推走。
“你要干什么?二儿子的车,你不怕他领鬼子抄你们学校啊?”泉专员说。
“就一会儿,我的马和人都押在大门口。”月正元说着骑车而去。
“真没当外人啊!一袋粮食送不来还要骑走车子。泉金杨说不定什么时候用。”泉专员不是白搭上一辆自行车,而是担心月正元和泉金杨再打起来。在大浴河一代,除了泉家没有第二辆。这车子多是鬼子柳边奖给泉金杨的,百姓喜欢称车子叫洋车或汉奸车。
月正元从河西老柳庄柳妈那里搞回来第二袋麦子送给了柳仙客。柳仙客高兴地有了两袋麦子,顺利地进了泉府。
在那个吃糠咽菜都难以做到的灾年,能有两袋麦子那可是最贵重的大礼了。
泉金杨一见月正元分外眼红,他把近阶段父亲和自己在鬼子面前失宠、丢官罢职、家里粮食被抄一连串的事情原因都归罪到月正元一个人身上,本想借此机会将月正元一枪毙了。可是,为了交上两袋麦子,他和父亲只好答应了亲事,让柳仙客大摇大摆地带走了。
泉梦杨和柳仙客的婚事在杨府大院举行。
那天什么没有,只是在门里放上了火盆,寓意着将来过红红火火的日子。明楼和另一个男孩,抬着麦瓤子在泉梦杨下车的时候,抛洒出去。一根一根地落在泉梦杨的发上、脸上,又一根根地落地。柳仙客抱住泉梦杨往屋子里去的时候,竟然泪流满面。
晚上,大家知道,没有配送一些点心、喜烟,就没有闹洞房的。杨燕喊了明楼几个孩子过来,让泉梦杨匀了点“饼干”。什么饼干,那不过是用红薯叶面少加一点麦麸做成饼干的样子,大概是救治因饥饿得水肿病人的。谁也不知道杨府上从哪里搞到这么珍奇的东西。几个孩子分别得了那么一小块,高兴地走了。泉梦杨就把剩下的半个“饼干”用开水泡开了,端着碗来到柳仙客的身边,微笑着说:“那几个饿得瘦黄,‘饼干‘给了他们一点。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定养得胖胖的。一个留给了杨柳公,这碗你吃吧。”
二人互相让着,泉梦杨借口她不吃红薯叶,说一次差点儿噎死。柳仙客信以为真将那碗“饼干”吃了,甜甜的,那是红薯叶子的味道。柳仙客说:“梦杨不吃,孩子何有,有子如何生养也?”
泉梦杨捂住了老公的嘴,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微笑着说:“不会有危险,这几天我那个呢。”
“何也?”柳仙客问。
“这不懂啊,还斯文呢!”说着,她的脸蛋绯红。
“你认为我真不懂啊?”他突然把她抱在怀里,她不去反抗,但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感觉体内一阵剧痛,那鲜红的梅花已深深地印在被子上。
“全是那半个‘半个饼干‘惹得祸!不然没力气搞那么深!”柳仙客突然小腿肚子抽筋,翻身下来,抱着腿肚子大喊:“痛!痛杀我也!”
泉梦杨也支撑起身子,爬过去用手按摩来减轻男人的痛,着急地说:“要不要看大夫?”
“非也!腿抽筋,正常矣,须臾,便无事!”柳仙客不想让妻子惊吓,捏紧抽的地方,咬咬牙翻过身去。
泉梦杨拽了柳仙客的胳膊,见他没有反应,就啜泣了一阵,然后沉沉地睡去,像个孩子般那样地安详,幸福地微笑着。
月明楼包骨头的跑到他们的跟前,哭丧着小脸,唯有那大腿间的**还那么可爱。
“你怎么长这个样子?”泉梦杨伸手去抱,泪水直流。
“婶婶,饿!饿!”那月明楼伸手往她的怀里找难喝,见泉梦杨手攥着衣扣就大哭起来。
泉梦杨一急竟然把白白的奶儿送到婴儿的嘴唇。婴儿吸到小嘴里,喝了一阵,像是吸不到半点奶水,竟然着急地咬了一口。
泉梦杨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姑娘,就算是孩子娘这一天才吃了半个饼干,自己饿得发昏,还哪有奶水哺育孩子。
月明楼又伸出小手去抓另一个饭囊。泉梦杨以为孩子想玩,又摸出来给他。婴儿以为这一个有奶水,抓过来就裹。由于饥饿心切竟然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泉梦杨痛得将饭囊甩向一边,自个儿拍打了两下—除了男人把玩之外,对孩子毫无用处!这是男人的小可爱。而如今被那个杨叶鸣占了,连月明楼都这么狠心地撕咬,还可爱什么?其实,这一对小可爱很美,虽然不大,但皮肤白白细细、圆润结实,奶顶上的嘴儿更剔透玲珑。
“婶婶,我饿!”月明楼一只小手又抓起泉梦杨拍打饭囊的手,另一只小手摸着,一边哭一边喊,“婶婶不好,留白白给仙客叔吃。”
柳仙客怕月明楼再伤着泉梦杨,抱起来送到门口,细心地叮嘱:“你娘是杨燕,去找你娘喝奶去!”
“很可爱的孩子饿成这样!”泉梦杨说,“要不,我们要过来。我喜欢孩子。”
“那我们该有自己的孩子啊!”柳仙客很幸福地跑到泉梦杨的身边将她抱起,问道:“柳夫人,我们之子如何降生矣?告之。”
“想要儿子你去田里搬坷垃啊!”泉梦杨莞尔一笑。
“小时候我刚记事儿,一天晚上,我问过我娘,孩子从哪里来的?娘说是爹搬坷垃搬出来的。天没亮我就去搬,累了浑身的汗,没找到孩子,却被坷垃下面的蛤蟆吓得跑回了家。我们植槐相亲的那个晚上,我才知道女人那里有一块平原,搬过了两条腿自然找到了田地……”
“那一夜,你是故意喝醉了吧。你搬来搬去还是没有搬出孩子啊!”
“那就今夜再搬,搬完了就种。说不定今晚就找到那有孩子的地方。”柳仙客将她搂过来,不再像初次那么陌生了,用那像耙子的大手抚平那荒原之后,手已被女人清澈的泉水滋润。他知道播种的时机到了,就弯腰弓背播种了一番。
“种上了!种上了!”柳仙客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什么啊!”泉梦杨想捶打柳仙客的胸,但放下了,她根本没有力气了。她想起那两袋子麦子,愧疚地说,“你不要埋怨我爹和二哥。二哥拿麦子送给柳边了!真的不知道月正元多么不容易啊?明楼饿的连姑娘的奶都要。二哥说给鬼子就给鬼子了!”
“别哭啊!新婚之夜。笑一笑。”柳仙客心疼地去哄她。
她苦笑了一下,说:“你看新婚之夜,妻儿都不能做一顿面饭让男人吃。这样空着肚子办这事儿,真的不忍心。”
柳仙客感到深深地愧疚,没留意她苍白的容颜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此刻的身体也实在太脆弱了,而自己是那样地粗暴,这一切完全归罪到自己难以自控的**。
“我不是那意思。我想明天让二哥问鬼子再要回来!”泉梦杨贴近了男人,只有男人的爱才能缓解她**的饥饿。
“不,那是毒死柳边的。”柳仙客说走了嘴,一时没了兴致,别了别大裤腰独自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