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要走了嘛？”小玲神色苦恼，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面前的人。

“是呀，姐姐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可是，可是襄姐姐你才刚回来两天呀！我以为你这次要待的时间和上次一样，都没来得及找你去玩呢！”小玲看她一眼，手里紧紧地拽着她上衣的下摆，颇有些不满的开口控诉她。

郭襄顺着她的力道蹲下身来，看着眼前这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的小玲，伸出手去点点她的额头，好笑地道：“你这还还委屈上了？上次我在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哭着闹着要赶我走呢，怎么我这次走得早了，你反而还不乐意了？”

小玲“哎呦”一声，撅着嘴看她，也不好意思解释，只得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那还不是怪你总找观主告我的状，你这样换谁谁都会那么做的好吧……”

“哦~”郭襄拉长声音，怪声怪气地哦了一声。

而后她看了看时间，神色佯装正经起来，“说起来，你今天的早课是不是还没做？不然我找师娘说道说道，让她亲自教导你一番？也不对，师娘今天要跟我们一起下山，还是找副观主教你好了，你说她……”

话还没说完，小玲神色变换一阵，“襄姐姐真讨厌！”推开她就自顾自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紫辛看看已经跑远了的小玲，又低头看看还望着远处的郭襄，脸色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开口道：“你又吓唬她。小心下次来的时候她不给你开门。”

郭襄听完，从远处收回视线，站起身，“那也总比现在见到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好吧？我可看不了她那样。”

说着，郭襄突然偏过头，调皮地笑了笑，像是要缓和这带着丝丝离别的伤感气氛似的，对着紫辛和宋子沫两人调侃道：“再说了，要是我真被那小丫头说服留下来了，你们两个可怎么出发呀？我这个司机还是有很大作用的吧？”

先前伸手戳了戳小玲那丫头的额头，这会儿报应来了，郭襄吃痛地捂住额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师娘。

罪魁祸首紫辛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她慢悠悠地收回手，笑道：“就你嘴贫。”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山下走去。

车子还在下面呢。

宋子沫见此，连忙跟了上去，紧紧地坠在两人后面，安安静静地当他的背景板。

前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声被藏进风里，悠悠转转传入他的耳朵。

“师娘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以前你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我离开你太长时间，你身边已经有可以取代我的人了？”

紫辛被她吵的头疼：“没有，只有你一个。”

郭襄闻言，被自己的想象激发出来的醋意这才减轻了不少，轻哼一声道：“那是最好。再说了，师娘你是最不能嫌弃我的人了。我就算嘴贫，那也只是在你面前呀，要是换了别人，我可高冷了。”

“……”

宋子沫在后面听着，忍不住“噗嗤”一笑。

确实。

他心里想道。

先前见到郭襄这一反常态的唠叨时还觉得反常，现在想想也是，她这副会撒娇的小女儿家姿态，他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在她谈话的对象是紫辛观主的时候见到过。

那种全身心信任的模样，就像是把紫辛观主当成了她的亲生母亲般，两人之间的氛围融洽，仿佛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宋子沫看着看着，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低垂着头跟在两人后面往山下走，先前的随意温和消失不见，明明是在清晨，他整个人却像是隐没在了黑暗里，落寞无比。

这副神情没人看到，前面郭襄两人相谈甚欢，想起宋子沫来时，他已然恢复了常态。

车上。

因着这次有紫辛随他们一同回去的原因，跟来时不一样，宋子沫很是有礼貌地把副驾的座位让了出来，示意紫辛坐过去，自己则是打开车的后门，大跨步迈了上去。

郭襄从后视镜里看宋子沫一眼：“你要怎么谢我啊？”

帮了你那么大的忙。

宋子沫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摸摸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瞬，却也只能想到最为普遍的方式：“请你吃个饭？”

郭襄撇撇嘴，嫌弃地意味溢于言表：“就一顿饭？”

“那……”

正当宋子沫苦恼着，到底什么样的报酬才能让眼前这位大小姐满意的时候，郭襄那边轻哼一声，颇为傲娇地开了口。

“最起码也得两顿饭好吗！陪你来了两天，一天算一顿，正好。毕竟像我这样的大忙人，出场费可都是价格不菲的。我这样都还是给了你友情价的呢。”

窗外微光透进来，轻轻地打在宋子沫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眯眯眼，颇为惬意地往后背一靠，享受着这难得的暖意，点头笑道：“三顿都没问题。”

“那就三顿！”郭襄顺着他的话接道。

请人吃饭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紫辛坐在副驾上，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笑着笑着，她又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扩大的凝重。

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心思自然细腻敏感许多。宋子沫或许没什么问题，但郭襄这副神态……明显是对那小子有意思。

或者说是好感。

这样发展下去，结局迟早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宋子沫没有结婚，或者他的结婚对象不是舒欣的话，紫辛自然是不会过问小辈间的这些情情爱爱的，但问题就出现在舒欣的身上。

她无法想象，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郭襄和舒欣针锋相对，甚至不死不休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紫辛心中思虑万千，表面上却仍旧是那副带着笑意，温温和和的模样。

末了，她叹口气，视线不自觉地转到窗外。

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落，打着旋往下坠去。

它沿着既定的方向前行，即便挣扎着上浮，但在引力的作用下却也无济于事，最终只得不甘地躺在地面上，任人践踏。

或许，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了的，上帝为它规定好终点，那不管选择哪个方向，途径哪些地方，最终也只有一个目的地，你想改变，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