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失眠了——当然不是想自己的珠儿或是哪个可人的妃子,邹亢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幕幕血腥刺激的人兽搏斗场景——这能让他找回久违的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感觉。
当然还有网罗天下的美食和宝贝,哪一个男人不爱吃不爱玩儿?还有自己未曾领略的奇人异事和梦想中的“长生不老”,一想到这些他就血脉喷张、难以自拔!
至于那个什么“美雅阁”他倒没怎么上心,自己一国之君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没有领略过?刚从“春台”回来的时候,他还暗地里笑这个魏太监实在是太迂了!其他各项安排都很好,唯独这个“美雅阁”却多此一举——你说小魏子是一个太监,咋还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呢?
“皇上!奴婢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皇上只要愿意马上就可以入住‘春台’了!”第三天一大早,蛰伏已久的魏良辅就毕恭毕敬地在寝宫外候着。此时的魏总管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战战兢兢——他知道至少在这一刻他已经牢牢卡住了邹亢的命门。
“哦!是小魏子吗?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邹亢一边在宫女的服侍下惬意地更衣盥洗,一边歪着眼睛瞅着跟前像虾米一样的魏太监。
其实一睁眼他就看到了恭候良久的大总管。本来不想搭理这个敢跟自己玩失踪的狗奴才,但是一想到他也是在为自己能够早日住进“春台”、看到渴望已久的斗兽奔走忙碌,气儿也就消了一大半儿。
“奴婢该死!”小魏子拿出了一贯的做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使劲儿的磕头:“奴婢一时忙碌,忘了来给皇上请安!请皇上责罚!”
邹亢一贯讨厌侍从的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但不知怎得看到魏良辅这样就舒心。“起来吧!看在你也是为了朕忙碌奔波就不责罚你了,但是小魏子你给我记住了——即使再忙你也应该每天给朕打个照面!”
日上三竿的时候,邹亢终于住进了“春台”七层魏良辅为自己营造的豪华寝宫。伫立于高大的垛口,邹亢遥望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原野、河流和群落,不禁感慨万千——这就是朕的大好河山!这就是是朕的南蜀王国。但是如此宽阔天地却没有自己纵横驰骋的自由,念及此处不禁悲从中来,一声慨叹难掩帝王落寞。
跟在身后的魏良辅似乎也觉察到邹亢情绪的变化,他不失时机地说:“皇上为什么叹气,是不是小魏子建造的台子不好?”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邹亢,温顺得像只绵羊。
“唉!和你无关!小魏子,事情办得很漂亮!朕很满意——”毕竟是堂堂九五之尊,被一个奴才看到脆弱伤感的一面也颇为不好意思。话说着邹亢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威严:“但你不要忘了——朕让你建造这个台子是为了干什么?”
魏良辅忙一躬腰,脸上写满谄媚的笑意:“小魏子怎会忘了皇上交代的事情,陛下尽管放心,一切都在奴才掌握之中!”,
邹亢满意地点点头:“还有这个台子名字得改一下!叫‘春台’太张扬了,也有点儿粗俗。”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就叫‘君临’吧!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君临天下——这名字太大气了!奴婢这就传下去,这座台子以后就叫君临了!”说完忙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心不在焉地用了午膳。在魏良辅的带领下,邹亢终于再次步入“君临”一层的圆形斗兽场。坐在看台最高处专门为自己设置的“包厢”环视着高大恢弘的斗兽场,这个一贯稳若泰山的南蜀皇帝也不禁心中砰砰直跳
——毕竟不是在游山玩水,毕竟要看到的是血肉横飞的撕咬砍杀。虽然见惯了沙场上的血肉横飞,但那是在打仗。像这样*裸地虐杀还是第一次。
不知怎地邹亢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就是渴望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渴望听到凄厉惨绝地嚎叫。
虽然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这和历史上的桀纣又有什么区别?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已经过去的三天,他不知有多少次在心底默念:我也是没办法!就这一次!一旦事成就马上毁了这害死人的大台子!
“皇上!可以开始吗?”看着站在面前的魏良辅,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邹亢啊邹亢!你咋这么怂呢?看看你心神不安的样子还不如一个太监!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往横刀立马、气吞山河的豪迈都哪儿去了?”
“嗯!”安静下来的邹亢微微颔首,鼻孔中发出不易觉察的应允。
随着一声悠扬的号角,全场登时安静下来。随行的宦官宫女整年行走于深宫,哪还见过这种阵势,所以都心惊胆战地注视着场下,大气儿也不敢出!有几个胆小的宫女甚至躲到了宦官和侍卫后面,瑟瑟发抖怕得要死。
遍布全场的龙禁卫则手握钢刀,年轻的脸庞浮现出狂热的期待——本来就是喋血疆场的男儿,哪一个又不想看到死神的降临。
“咣当”一声精铁脆响。虽不高亢但却如一把尖锐的凿子硬生生地凿进每一个人的身体。所有的人都是浑身一震,当然也包括端坐了看台最高处的邹亢。
但有一人却显得格外平静,他似乎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早已经了然于胸——这个人就是静静站在一旁的魏良辅。
随着这声脆响,看台下邹亢对面的一个铁门洞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铁塔般的巨人,披散着的长发盖住了大半个脸,除了一个布条围在腰间全身*,一身腱子肉,除了仅有的一把钢刀再无任何武器护具。跟随邹亢进驻“君临”的亲随并不多,但随着巨人的走出还是散发出一阵杂乱的骚动。
邹亢注视着场下这个巨人,脑海中快速闪现着一场场亲历的征战一幕幕悲壮惨烈的厮杀。他就这样长久地注视着,想从巨人杂乱长发掩盖下的眼神中看出一点儿什么。但是他失望了——
男人虽高如铁塔、壮如天神,却全然失去了应有的勇武。似乎已觉察到将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也许是经过走道时被连绵不断的狮吼虎啸吓破了胆,这个原本应该有着和强壮身体一样胆略的男人,却瑟缩发抖如筛糠一般,甚至拿捏不住手中仅有的一把钢刀。
一种厌恶瞬间涌上心头,邹亢转过脸:“狼曋!这是朕哪一次俘获的战俘?”
侍立于一旁的龙禁卫指挥使狼曋沉声作答:“禀陛下!这是博斯腾湖一战俘获的鬼洞族野人!”
“哼!怪不得这种怂样,原来是鬼洞野人!”邹亢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讪笑:“小魏子!还愣着干什么?放出狮子老虎吧!”
又一声“咣当”钝响——另一个铁门打开,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叫,一只吊睛猛虎冲入场中。
一阵惊呼之后,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地注视着场下,甚至包括那些躲在侍卫和宦官身后宫女。
这显然是一只被饿了很久的老虎。魁梧的身体足足有半人多高,硕大的爪子铺开在地上如四只小型磨盘,钢鞭一样的尾巴左右晃动虎虎生风,斑斓的毛色闪烁着烈焰般的野性。栗色深瞳微微翻起,久违的森林之王环顾四周——带着深深的仇恨。它在寻找——寻找那个将自己关进囚笼的人。
终于吊睛猛虎将目光集中在对面的鬼洞野人身上——它记得自己就是被这样一群手握大刀棍棒的家伙抓住的。“嗷——”猛虎仰天一声长啸。这啸声如晴空霹雳直震地众人耳朵嗡嗡直响,就连邹亢也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鬼洞野人彻底崩溃了,就那样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随着猛虎地逼近,野人浑身开始猛烈地抖动。“噗”的一声,尿水混着粪便顺着双腿流落了一地。
他开始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张的嘴巴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哀嚎,啊——啊——凄厉的声音响彻全场。
猛虎俯下身子,前爪撑在地上,整个腰身弓起。“嚓嚓嚓”锋利的巨爪摩擦着沙地发出令人心悸的死亡之声。
野人知道死期就要到了,他更加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
“嗷——”随着又一声嚎叫,猛虎一跃而起。一片斑斓的光影闪过,接着就是一阵变了腔调的惨叫。
老虎巨大的爪子死死按住野人前胸,一张大嘴咬住脖子按在地上。野人庞大的身躯在猛虎身下徒劳地扭动,胳膊腿儿先是不停地狂乱舞动,接着缓缓慢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一阵阵令人心惊的抽搐。
“呀——呀——”变了腔调的惨叫越来越低,最后归于沉寂。老虎终于松开了卡在脖子上的嘴巴。但也仅仅是停顿了瞬间,它又开始将头埋进野人的身体。随着一阵“卡巴卡巴”的声音,野人身下淌出一摊触目惊心的红色,而猛虎半个硕大的头颅沾满了红白之物。红色是带血的肉末,而白色则是野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