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奴——雁秋水几乎忍不住喊出声来:这一定是传说中的昆仑奴!“感谢少侠救命之恩!“雁秋水忙躬下身子抱拳施礼。但站在远处的矮人却毫无反应,仍是呆呆地看着自己。
看着矮人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雁秋水连忙跨过林狼的尸体,将昏睡着的栗芷婼抱起,猛摁女人的人中。
“唉——”随着一声叹气,栗芷婼醒转过来。看到身边躺着的狼尸,女人又是一声尖叫,险些再次昏死过去:“吓死我了——”看着抱着自己的雁秋水,她怯生生地说
“栗妃不用怕!这些畜生全都死了——”他指着远远站着的矮人说:“多亏了这个小兄弟!”顺着雁秋水的手指看过去,女人“啊”的一声:这——这是什么啊!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呵呵!栗妃身处皇宫自然不知道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奴吧!”
“昆仑奴?”栗芷婼沉思片刻:“哦!我想起来了,曾听宫里的老太监说过‘昆仑奴、新罗婢’,难道就是这个吗?”
“我想应该是吧!”雁秋水接着说:“他们是外海昆仑岛上的人,皮肤黝黑,身材矮小、体壮如牛。大多因战乱被贩卖到中土,称为 “昆仑奴”。因为他们普遍性情温良,忠诚耿直,所以贵族豪门争相购买,作为贴身跟随!”
静静听完雁秋水的讲述,女人缓缓地走到这个安静的矮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呀?”看到女人走过来,矮人连忙向后退,并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个还要高出自己许多的女人,还是一句话不说。
“他好像是个哑巴!”栗芷婼回过头对雁秋水说。接着她用残存的独臂在矮人面前连说带比划地忙活了半天,但还是一无所获。
“除非是他有着极其悲惨的身世,或是经历什么变故才躲到这里来的!”女人不理会雁秋水的话——她飞快捡起一段树枝,在地上写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忙活了半天,栗芷婼终于停了下来。
“你说的不错!他就是昆仑奴——因为不堪忍受东家的虐待,才逃到这深山老林中。
“那他的嘴巴——”
栗芷婼点点头,然后拉过站在一边的昆仑奴,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矮人张开嘴,雁秋水不禁一个激灵——白花花的牙齿后面是一个恐怖的黑洞——他的舌头被残忍地割去了。
“好可怜的孩子!”栗芷婼轻轻抚摸着昆仑奴的头:“我们把他带走吧!”她抬头看着雁秋水,眼中笼罩着一层华彩。这种光彩是女人从未有过的,它如同暗夜中的明灯瞬间使栗芷婼明丽起来。
“带走?”雁秋水忽然抬起头:“你不会连这样一个孩子也不会放过吧?”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栗芷婼大喊一声,眼中的喜悦随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她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母狮,亮着尖利的獠牙企图咬碎一切。
男人冷笑了两下,并没有被女人的气势震慑:“什么人?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通过这段时间的曲折经历和自己的细心观察,雁秋水觉得这个女人身上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女人虽未提及,但他已明显感觉到女人的切骨恨意:“我雁秋水跟着你是因为我欠你的!但却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害这个无辜的孩子——”
似乎被男人窥穿了心思,栗芷婼忽然低下头,气焰也顿时低了下去:“我不会害他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的孩子没了!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雁秋水心中一震:““好吧!但你不要害了他!”雁秋水郑重地警告对面这个女人。
栗芷婼冲着男人微微一笑,眼中充满感激——这是女人从来没有过的。她又蹲在地上写了“乌蒙”两个字,然后冲着这个沉默的昆仑奴又比划起来,直到看见他点了点头才算罢休。
宽敞的山洞中,岩壁上的火把燃烧发出轻微地“嗤嗤”声。一男一女四目相对,似乎被一件难以决断的事情困扰。
“你真得要这样做吗?你这样做不是引狼入室吗?”一想到栗不花这一去,可能会有万千人头落地,南蜀国将再次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雁秋鼓起勇气接着说:“象奴国地处蛮荒、民风剽悍,零梦大土司据传残忍成性,杀人不眨眼!——再说先帝不是也放过你了吗?”
“什么?他放过我了!”栗不花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她使劲挥舞着空荡荡的衣袖:“这他妈的也算是放过吗?我那可怜的阿爹娘亲,我那一家三百多口就白死吗?还有我那惨死的明叔一家——没有他邹胤泽,没有那个老贼的女儿,我会变成这样!我不管,我就要这样——”想起清宁宫那个恐怖的夜晚,栗芷婼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十年了,她的眼泪早已被仇恨的火焰烤干了,但在这一刻却被男人的一句话重新点燃。
雁秋水静静看着痛哭的栗芷婼,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女人。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男人的平静反而使女人更加狂躁了:“直到现在你还同情他们?直到现在你还认为我是错的?对不对?”栗芷婼突然发疯般冲了过来,对着雁秋水又是踢又是打——撒娇是美女的特权,而栗芷婼是一个绝代佳人,虽然她身重虫毒且少了一条胳膊。
男人仿佛成了一截没有生命的树桩,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站着,任女人在自己的身上撒野。女人的踢打让他想起了已经死去的芊芊,两个女人是多么的相似呀——既然深爱的女人已经和自己阴阳两隔,那就暂时靠着这种感觉重温旧梦吧!
“你怎么不说话?你刚才的振振有词哪儿去了?”打累了的栗不花终于平静下来。
“去象奴国必须翻越西岭雪山,你一个人怎么去?”
“管你什么事儿?”栗芷婼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件事情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栗芷婼是个聪明的女人,特别是在面对男人的时候,她早已从雁秋水的犹豫中洞悉了他的留恋。哼哼!给本姑娘装正经!好——我这就好好吊一吊你的胃口,看你以后敢不敢再不顺着我。
“那乌蒙呢?”雁秋水想抓住最后的稻草。
“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你想带着就带着吧!”女人决绝地看着雁秋水,不给他留一点机会。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谁要你管?我死了你不是高兴了吗?再没有人让你看着心烦了——哼哼!堂堂虎贲卫昭武校尉,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还说保护别人——”女人翻着眼看着早已窘地满脸通红的雁秋水,她甚至开始围着沉默的男人走来走去,似乎故意要激怒他。
雁秋水猛地推开女人:“栗芷婼!我警告你别再提这件事儿,否则我会杀了你!”
“啊——你一个大男人就会欺负我,有本事找那些太监捕快去!”栗芷婼披散着头发,再次发疯般撞向男人怀里。——真是秀才遇到兵——雁秋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从此以后咱们一刀两断,我这里不需要你——我不信离开你做不成这件事儿!”女人喋喋不休地说着。
啊——她真得要和我一刀两断吗?雁秋水心中一震。
看着男人没有反应,栗芷婼更来劲儿了:“不要总是假惺惺地说你的命是我给的,跟着我是为了报答我!我给你说雁秋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何况你也救过我,我们扯平了——”说完扭身艰难地取下岩壁上燃烧的火把,准备转身离开。
呆在一边儿的乌蒙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迅速撵上正要离开栗芷婼,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