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宜臻偎依到邹胤泽身边:“皇上!臣妾——”她还在做最后地努力。——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宦官宫女每个都有着凄惨不堪的身世,而如今却要为一个或许永远都查不清楚的阴谋身首异处。上天已经对他们够不公了,而自己作为他们唯一可信赖的靠山又岂能袖手旁观呢?
邹胤泽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看都不看女人一眼。笔直的身体被辉煌的宫灯幻化为无数错综复杂的黑影,如索命的鬼符散发出无穷的惊悚诡异。
“皇上!掖庭局的酷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这么多老弱病残用刑会冤杀很多人的呀!”宇文宜臻忽然一下子跪在邹胤泽面前:“这样做会毁了你一世英名的!这样做也会陷臣妾于不义的!”她也不管皇上是否能听进去,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李如瑾!扶皇后安歇!”邹胤泽的话语更加冰冷。
李如瑾飞快地跑上前,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皇后!”宇文宜臻推开李如瑾:“皇上!您就听臣妾一句话吧!如果听完觉得臣妾说得不对,再审他们也不迟啊!”
“李如瑾!听见没有!扶皇后安歇!”
李如瑾汗如雨下,眼中满是哀求的目光:“皇后——”他几乎要哭起来。看着这个清宁宫总管煞白的脸,宇文宜臻心中一颤——五十多岁的老奴了!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说不定第一个死掉的就是他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女人终于将手搭在了李如瑾的手背上。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一个小宫女发疯般朝身前的石柱上撞去!
一切发生地太快!周围的宦官想拉住她,但为时已晚。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拼死撞向石柱的身体猛地反弹过来,然后像死鱼一样“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原本姣好的面容早已撞得一塌糊涂。灯火映照下的大理石板上,一滩血水从小宫女的脊背下缓缓流淌出来。
“妈呀!”宫人们开始试图四散逃窜,而宦官们则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庭院中弥散着一股臊臭味儿——。
“环儿!”已转身离去的宇文宜臻飞快地扑过去:“环儿!你醒醒啊——”她将躺在地上的小宫女搂在怀里,眼看着小姑娘已快咽气了:“环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傻——是本宫错了,本宫对不起你啊!”
“皇后娘娘——我怕——怕用刑!我怕——”躺在皇后怀里的小宫女断断续续地说完最后一句,然后闭上了双眼。
宇文宜臻搂着小宫女嚎啕大哭起来——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为自己关键时候的退缩。他们就是无依无靠的一群,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保护他们呢?
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邹胤泽也是心中一震。。
他本就不是一个歹毒的人,只不过刚才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冲昏了头脑——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竟敢有人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自己多年没有子嗣怕都是因为这个蜡封吧!那一刻他彻底疯狂了,那一刻他几乎想杀了清宁宫所有的人!而此时横陈在地上的尸体终于使他冷静下来。
“小李子!将她好好安葬吧!看看还有什么家人,多给些银两!”
“小钩子!还愣着干什么?开始查吧!”男人的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酷。。
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尽管钩晔和随从宦官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但还是一无所获。看着这一院子悲悲切切的男女,这个一贯阴骘嗜血的权阉也不禁犯愁起来!真要审不出个结果来——这些人可就要被剁吧剁吧扔到河里喂鱼了,而自己这个掖庭局管事太监做成做不成是小,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也就要报销了。
经历了这一番折腾,疲倦的宇文宜臻也昏昏睡去。只有邹胤泽目光如炬,他要亲眼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到底是谁?“小钩子!查得怎么样了?”随着皇上阴冷的声音传来,钩晔浑身猛地一颤:“禀陛下!奴婢正在加紧排查——”
邹胤泽不置可否。
忽然他眼前一亮:“小李子!喊敬事房刘颐中过来!”李如瑾慌张地走了,留下一院子惊愕的人。——皇上这是搞什么?这件事还没追查清楚,他怎么想起了敬事房太监?
刘颐中根本就没有睡!
宫墙虽高,但却也不是密不透风。皇帝在清宁宫大动干戈,早已传遍了整个皇城。
不光是刘颐中,所有的太监宫人都不敢睡了。生怕惹恼了皇帝掉了脑袋。
一看到李如瑾胆汗淋淋地跑来,他就知道有事儿要发生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中子!查查可有嫔妃有喜!”
刘颐中来不及多想,飞快翻开手中的羊皮小本子,用食指蘸着唾沫翻了起来。
“禀皇上!只有一位妃子有喜!”刘颐中战战兢兢地回答。
他怕得要死——皇上雷霆震怒,莫非是我敬事房漏记或是记错了什么!一想到这里他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
“是谁?”邹胤泽猛地抬起头,两道寒光射来。
刘颐中的腿抖得更厉害了:“是栗妃!”
邹胤泽眉头一皱——
“奴婢有罪!是栗芷婼!”
栗芷婼——怎么想不起有这样一个女人!!
“钩晔!传栗芷婼过来!”焦躁不安的邹胤泽站了起来:“不!李如瑾!你去——”
这一夜,栗芷婼同样没睡!
听到清宁宫有事的时候,她心中不禁一紧——莫非皇上发现了?不会的,绝不会的!——虽然感觉到大事不妙,但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对于自己这条计策,她还是挺有信心的。
首先,宇文宜臻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她不会想到有人在她身上放置麝香,并且还放在最不容易想到的玉指套里。
其次,胡莹绝对信得过。虽然这个男人反应超级强烈,但她相信他还是会乖乖为自己所用的。
还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自己已经怀上了。等到生下龙种,就算是玉指套里的秘密被发现也什么都迟了!到那时自己就是皇后了,谁还会再去听一个废皇后的话。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女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不停地在屋子走动着。忽然她停了下来——怎么没有想到他呢?
——出大事了,自己摊上大事了!她想到的那个人正是当今皇上邹胤泽。对于这个下令杀死自己全家的混账皇帝,她还是很了解的!概括起来这男人就一句话——只纠结于细枝末节,大局上却是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一定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呢?她完全乱了阵脚——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恍然醒悟:自己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强大!
“栗妃在吗?”李如瑾老远就声嘶力竭地喊着。
这叫声如勾魂儿的铙钹声——震得栗芷婼心惊肉跳。
“呦!李公公这么晚来奴家这儿,有何公干哪?”栗芷婼忙堆起笑脸,掩饰内心的慌乱。
“唉呀!我的祖奶奶!你就别打趣了!要死人了——”李如瑾早已是惊慌失措:“皇上召你过去呢?在清宁宫——”
站在清宁宫死一般寂静的庭院内,看着满院悲悲切切的男女眼中无一例外地闪烁着恐惧的光,嗅着浓重臊臭味的栗芷婼,感觉到的是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寒意。环儿的尸首虽被抬走,但柱子旁血迹犹在。看着皇上冷若冰霜脸,这个一贯自负的女人也有点慌乱。
稳住!千万别让看出来,说不定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她握紧拳头暗暗安慰自己:“要是发现是自己干的,那请自己的就不是李如瑾了——”
邹胤泽站在台阶上,冷冷看着瑟瑟发抖的栗芷婼。
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宠幸过这个女人了,只是当看到那双妩媚的眼睛才略略想起——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你就是栗芷婼?”他冷冷地问。
对待嫔妃邹胤泽一贯如此,他从没爱过她们——既然不爱何必笑颜相对——何况今晚自己的心情遭到了极点。
栗芷婼本想撒个娇,但看这阵势也不合时宜,于是收起了惯有的妩媚:“回皇上,贱妾正是栗芷婼!”
“敬事房说你有喜了!”邹胤泽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
瞬间的变化使庭院中所有的人大惑不解——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同样大惑不解的还有栗芷婼,她也搞不清楚邹胤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怎么无缘无故问起这个。
“嗯!已三个月了——”她露出一丝扭捏之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