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端王殿下心焦火燎地召集我们过来,却怎么又不打了——”
“谁知道呢?前一阵子不是还为这个杀了尉迟总兵全家——”
“是不是端王和象奴贼寇私下达成了什么,不需要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了?”
堂下顿时议论纷纷,那声音由小到大,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嘈杂一片。戚滢菀厌烦这种刺耳的“嗡嗡”声,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忍耐下去——直到希望的声音出现。
“莫非是端王殿下想承继大统,想拿‘勤王’来要挟太后?”人群中不知道谁嘟哝了一句,这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钻进了戚滢菀的耳朵里。她不禁猛地一抬头,想努力找出说这句话的人。
很显然其余几位将军也听到了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周围的人也都纷纷扭过脸看着这胆大包天的人。
“冷兄!你胡说什么?”坐在边上的另一个略显腼腆的年轻将领身手拉了拉那人的衣襟。似乎也觉得自己闯祸了,被众人看得心惊肉跳的中年将军也不禁低下了头。
冷淼水,彭水总兵冷淼水,从那一刻起这个名字就进入了戚滢菀的心里——女人没有说话,她还在静观其变。
“大胆狂徒,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看我不砍了你——”坐在大厅左边的第一个武将一下子站了起起,抽出腰刀就向冷水淼扑过去。
“慢——”顷刻间女人柳眉倒竖。一声大喊也震得两个几乎要纠缠到一起的武将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怔怔地看着叉腰怒目的戚滢菀。
“来人啊!拉下去砍了——”
随即一队虎贲卫冲过来挡在张牙舞爪的两人之间,其中一个兵士抓下那武将的腰刀往地上一扔,剩下的架起他转身就走。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群兵士本应该将大逆不道的冷淼水拖出去斩首,怎么——
“王妃娘娘!你杀错人了——”那被虎贲卫架着的大将仍在大喊大叫,他一边疯狂扭动身子妄图挣脱虎贲卫的绑架,一边扭过脸满眼不解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女人。
戚滢菀微微一笑:“没错!本宫杀的就是你——”说完她脸上杀机顿现:“还啰嗦什么?拉下去砍了——”
这时候的众人才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个噤若寒蝉不再说话。
“哈哈哈哈!果然是一对狗男女——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你们等着——爷爷我罗如松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完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戚滢菀不动声色,直到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完才又断喝一声:“拉出去砍了!”
“冷淼水何在?”
“末将在——”一旁仍是惊魂未定的彭水总兵冷淼水连忙双手抱拳,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去。
“本宫即可拓升你为从二品镇国大将军,服紫色,金玉带,佩金夸十三。统领彭水、苍梧两地兵马,听候端王殿下差遣——”
“谢王妃娘娘!”冷淼水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馅饼竟会砸到自己头上,刚才还胆战心惊的他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转过来,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便直硕硕地杵在那里。
台下众武将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期间还夹杂着零星清晰可辨的“啧啧”赞叹声
“众位将军还有什么话说?”眼看着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女人也不想做太多的盘桓。她美目闪烁,快速地在每一个武将的脸上闪过。这个女人竟惊异地发现——他们竟无一例外地低下了头。
“众位将军还有什么话说?”依然是同样冷漠的口气,依然是同样缓慢地速度,女人又问了一遍。
“末将拥戴端王殿下承继大统,不能遂愿绝不率兵‘勤王’!”先是一个声音响起——很显然那就是戚滢菀新封的镇国大将军冷淼水。
这家伙不傻,没白费了本宫一片心机——女人看着堂下一脸热切的冷淼水,不禁露出赞许的目光。
空气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正在戚滢菀的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又是一个声音传来:末将拥戴端王殿下承继大统,不能遂愿绝不率兵‘勤王’!这声音先是低低的,但后来却越来越高起来。随即请愿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最后竟然震得女人耳朵“嗡嗡”直响。
“哈哈哈哈!好——”戚滢菀双臂一伸,示意众将军安静下来——“本宫不会忘记你们的!事成之后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开国功臣,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谢端王妃!末将一定听从娘娘差遣,拥立端王承继大统——”众将军也似乎看到了数不尽的高官厚禄、享不完荣华富贵在向自己招手。一个个满面通红,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看着美艳欲滴的女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
兵贵神速!但谁也搞不懂这巨象打仗走的是什么路数——似乎是约定好一番。在十路勤王大军救援未到的时候,他们已早于三天之前兵临城下,但奇怪的是它们却居高临下,围而不打。直到救援的南蜀军队个个击破、突围进城,才仿佛恍然大悟顷刻间将整个锦城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铁桶一般——难道他们要来个“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众人虽然议论纷纷但谁也说不清楚
但这些进入锦城的“勤王”大军却像是商量好一般“集体哑火”,他们在各自长官的授意之下按兵不动,除了每日在锦城大街上游手好闲之外,就是窝在兵营里喝酒赌钱。城头上担任防卫的兵士早已是疲惫不堪,他们没有想到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于是不自然地便骂骂咧咧起来,甚至换岗下来在街上遇到横冲直撞的各路人马,也忍不住要找碴滋事。一时间大小街道上乌烟瘴气、打闹不断,整个锦城真正是陷入内外交困之中了。
统领十路大军的诸位将军也都是同样的口吻——只有端王继位做了南蜀皇帝,他们才肯领兵出战、击溃贼兵。并宣称这是众将士的意思,希望朝廷采纳,否则激起兵变谁也吃罪不起——
“金尚书!你倒是拿个主意啊——”紫宸殿西侧上书房中,端王邹震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已经好几夜没有合眼了——眼看着贼兵压境日日挑衅城上将士却疲惫不堪、心浮气躁,火速赶来的“勤王”大军却高挂免战牌意图“逼宫”,城中粮草日渐渐少百姓已经开始啃树皮吃草了,眼看着寒冬将至要是哪一天顶不住了那可怎么办啊!
“端王殿下!你当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出战吗?”金明依然目光如炬,他不动声色地望着站在对面的端王。毫不在意四下里群臣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问道。
“本王当然知道!这群无知的莽夫军汉竟拿如此荒谬的条件来要挟本王——”邹震眼中冷光一闪,显现出一丝杀机。
“但本王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天地良心,邹震只希望能尽快击退象奴贼兵,迎接太后太子换朝。能尽快救出身陷囹圄的皇兄!”
“是吗?”金明反问一句,眼中流露出一丝令人费解的神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等群臣就放心了!”
“唉——”邹震紧绷的心不由暗暗落了下来,他不经意地轻叹一声,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就请皇上杀了那挑头的!”金明忽然话锋一转。
“啊——”邹震这一次是彻底惊呆了——这个家伙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他的心再次七上八下起来——绝对不能再杀人了!自己已经为了树立威望杀掉了广汉总兵尉迟斌,如果再去杀掉拥立自己的统兵将军吗,那将彻底失去他们的信任!——到时自己能不能坐上皇帝宝座事小而,要是激起兵变给象奴可乘之机那就彻底完了。
“怎么?难道端王有什么顾虑?”金明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个文弱不堪的王爷,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顾虑?那倒没有——”
“那端王还在犹豫什么?”金明步步紧逼:“这几个将军拥兵自重,致王命与不顾。不杀不足以泄民愤,定军心——王爷还是早作决断吧!”
“这个——”邹震真得犯难了。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窘迫过——如同一只架在火上的乳猪,一时间他感到口鼻冒火、五内俱焚。
正在这剑拔弩张、端王邹震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端王不可——“
“什么不可?”金明眉头一皱,往身后一瞅就想看清楚到底是哪个人竟如此大胆。
“端王不可轻易斩杀大臣!他们不出战说不定是被妖言迷惑呢?”
“哼——”金明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躲在角落里的就是礼部侍郎钱炳文。
对这个贼眉鼠眼、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金明是从来看不上眼的:“小小一个从二品礼部侍郎,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儿去!”铁血尚书一声断喝,如果不是顾及大臣威仪,他怕是早就冲过去老拳相加了。
“微臣虽然品级不高——”钱炳文依然是振振有词:“但世受皇恩,位卑不敢忘国!”
邹震愣住了,从钱炳文喊出第一句的时候——好家伙!你这时候才出来!邹震糊涂,怎么刚才把你给忘了?不过这样反而更好,戏也演得更真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