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礼,过来坐吧,朕泡的茶味道不怎么好,先生总是嫌弃,还望将军担待着些。”温灵把茶盏推到林慰风面前,林慰风眼角抽了抽,他说的先生是沈君临吗?不过茶都推到他的面前来他还能不喝么?
“能喝到陛下亲自冲泡的茶是末将的荣幸,陛下不可妄自菲薄。”林慰风口头上说着客气话,端起茶盏却是豁出去般抿了一口,清茶入喉,不见苦涩,而是一股清甜馥郁的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陛下真是说笑,陛下泡的茶若是不好喝的话,世间只怕没有人能泡出更好的茶来。林慰风出生于武将世家,从小就接触舞刀弄枪这些玩意儿,对茶道同样颇有心得,他手中的这杯茶不说天底下最好,但确实是好茶。
“楚国的雪停了吗?”温灵面无表情看似对林慰风的夸赞不以为意,却暗暗腹诽林慰风这家伙夸人真是从不加任何修饰,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温灵莫名其妙一问让林慰风愣神许久,半饷才反应过来答道:“停了,楚国不常降雪,近半个月来都没有下雪的,说来越国的天气是比楚国要冷几分的。”
不知为何,林慰风对这位越国新君总有莫名的熟悉感,尽管温灵的样貌与逝去的安王如出一辙,但那种熟悉感并非源于这张脸,而是像他们许久之前就相识一般。
“也好,有劳将军此行送了夜明珠来,常言道礼尚往来,那夜明珠乃无价之宝,还得劳烦将军带一样东西回去给楚皇,还有这封书信一并交给他。”温灵指了指石桌上的物件,余光瞥见林慰风佩剑上的玉佩剑穗眸光闪了闪。
石桌上放着高至腰间的长盒,木盒下压着一封书信,之后温灵再没有多说其他,林慰风带上信与木盒后启程回了楚国。
林慰风带着两样东西来到御书房时楚轩方睡醒,看到桌上放着的东西时有些诧异,迟疑地打开,木盒中静静躺着一把流光璀璨的长剑,看光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剑,信上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通篇只写了两行字: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呵,越国新君么,有趣。”
“陛下为何把那把剑送去楚国,那是韩将军命最好的铸剑师为陛下铸造用来防身的剑,那把剑天底下没有几把能胜过,就算是送人,陛下好歹和我们商量商量才是。”
林慰风走后数日,沈君临发现温偃没有再佩剑,好奇问了她把剑放何处去了才得知温偃把剑让林慰风送回了楚国去,温偃有时做事都是无声无息,可把沈君临气的不轻。
“楚国送来的夜明珠不也是无价之宝么,礼尚往来而已,那把剑送给他也无妨,大家各不相欠,近几年朕都不想看到楚国与越国有任何来往,韩将军那边唯有委屈他再让人造一把剑了。”
楚轩命林慰风送来夜明珠,无非是想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缓和,如何缓和,仅凭两颗夜明珠?她的孩子就能回来,温言就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吗?最好她此生都不要再见到楚轩。
“今日的折子不多,朕都看完了,不知先生可准朕出宫去看看皇姐。”温偃回到越国为温言送葬到之后登基为帝,因为太过繁忙,一直没有机会去见温辞,也不知温辞在那处院子过得怎样了。
“去吧,陛下是新君,暗处不知多少眼睛盯着,还望陛下出宫慎重,长公主而今地位特殊,千万小心。”温偃已经跟沈君临求了多回,央求沈君临允她出宫,登基后温灵每日勤勤恳恳地看奏折,沈君临再不允她出宫有些说不过去,只得点头了。
“好。”温偃见沈君临总算同意她出宫,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地回了则灵殿,沈君临拿着书卷看温偃快步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温言与温偃姐弟两在这点上真是出奇的一致。
温辞所住的院子是在京城一处不起眼的独立小院中,因为藏在角落里,轻易就会被人忽略掉,温辞住在这处这段时间以来,倒没有人前来叨扰,唯有温言那小家伙一有时间就跑过来她这里缠着她让她做好吃的。真是不知道该拿着小家伙如何是好。
温言下葬那日,温辞本打算去送,但却被温言派来守护院子的暗卫拦下,以她的身份不适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倘若温辞的真实身份一被发现,先前温偃他们所有的努力就功亏一篑。
暗卫所言是事实,温辞历来通情达理,没有再为难暗卫,温言出殡那日,温辞就连门都不能踏出,唯有躲在房中蒙着被子哭个痛快,可哭了一日也不见得痛快多少,心中始终觉得堵了什么,压的令人喘不过气。
一早醒来,温辞把前些天从山中摘回来的药草拿到院子里晾晒。冬日里天干,不下雪是用来晾晒药草最合适不过,晒了药草,温辞又里里外外把房子打扫了一遍,直到无事可做才到院子里坐下。
呆坐了一会温辞起身走进房中把琴取了出来,这把琴是温言为她寻来的,说她一个人在院中住着难免无聊,抚琴作乐算是做个消遣,每当有空时温辞就爱在院子里抚琴,不过温言去后她就再没碰过这把琴。
这把七弦琴是上好的焦尾琴,温言为了得到这把琴花了不少功夫,温辞弹着很是趁手,故而对这把琴喜欢的很,就在两月之前,温言还来缠着她,叫她弹琴给他听,眨眼间人就没了。
“皇姐……”温辞院子的门只有到了晚间时才锁上,温偃来到门口做足了准备才鼓起勇气推开木门,看到温辞正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对一把琴发呆,喉间哽咽许久才喊出这声皇姐。
闻言温辞身子一僵,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朝门口瞧去,见温言站在门口,温辞瞳孔骤然放大,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嘲道:“怎会是阿言呢,阿言已经……定是我思虑过度眼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