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是知道宋娴的为人的,比起自己,楚玉对宋娴产生的障碍远比对她要多的多,所以宋娴定会毫不留情的去处理这个麻烦,届时她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对于温偃,暖春的心中一直都有一种矛盾,她陪着温偃那么多年,说心中没有半分的情谊是假的,不到迫不得已,其实她并不想去伤害温偃的性命,仔细算起来,若是没有温偃,她也无法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暖春知道温偃最想要的是自由,待解决了楚玉,她便再想办法助温偃出宫,不管楚轩如何对温偃情根深种,只要温偃不在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相信楚轩的心中一定会将那个位置腾出来。
到时那个位置是宋娴占据还是她暖春占据,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虽然宋娴更懂得如何讨楚轩的欢心,可那个女人向来没有什么脑子,比起温偃,她要好解决的多。
暖春要比之前更会收买人心的多,现在不止落霞宫,连别宫的下人也会偶尔沾光,得到赏赐,人人都在称道春嫔娘娘的好,说她人美又善良,尽是一片的好风评,那些下人一见到红杏就上赶子的巴结,都羡慕她能够在一个那么好的娘娘身边伺候,可其中的利弊好坏,却只有红杏自己心中知晓。
红杏知晓现在暖春正打算一门心思的去暗中协助宋娴对付楚玉,具体的计划她不敢去打探,只能暖春叫她做什么,她便去尽心尽力的做什么,生怕会惹了那位主子不高兴,到时她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杏来到毓秀宫时,宋娴正计划怎么走出计划的第一步,如何设计才能让楚轩看不出一点的破绽,让楚玉彻底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无法翻身。
听到红杏来此找她的消息时,宋娴先是犹豫了一下,心中快速的思量了一番,末了才轻轻点了点头。
宋娴知道现下的这种情况,她与暖春是为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可对于那个不会叫却会下狠嘴咬人的狗,她的心中不由有一种莫名的抵触与忌惮。
那个女人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待解决掉楚玉与温偃,她定然也要连她一道解决了!
红杏踏着步子谨慎的走了进来,她微微垂着头,表情恭谨的跪了下来:“参见贵妃娘娘。”
宋娴颌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些许慵懒:“什么事?”
红杏没有抬头看她,却也从她的语气里感觉出了眼前这位娘娘并不待见自己和落霞宫里的那位主子,她不动声色,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一根灰色的发带,恭敬的双手奉上。
“春嫔娘娘命奴婢将此物交给贵妃娘娘。”红杏的声音平淡无波,她不抬头,也不知晓宋娴此刻的表情。
一旁的霜降上前将发带接了过来,随后恭敬的递到了宋娴的手中,宋娴的秀眉轻蹙,将那发带来回的仔细看了一遍,抬头道:“这是什么?”
“回贵妃娘娘,此为三公主的发带。”红杏恭敬回答。
宋娴拧着的眉头更加重了几分,不太懂得这暖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发带乃是寻常女子皆会偶尔佩戴之物,各种颜色的发带不论哪个女子都会有几条,随便拿来一条便说是三公主之物,未免有些牵强了。
红杏见宋娴不出声,也知晓她心中的疑问,听从暖春的话,她故意卖了个关子,随后缓缓开口道:“三公主所佩戴的发带尾稍都绣着一个极小的‘玉’字,是为三公主的私密之物,除了贴身的婢女以外,便也就是驸马还有皇上与皇后娘娘知晓,春嫔娘娘说,只要将此物交给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自然会明白该如何运用此物。”
红杏的语气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她这才微微的抬起头,谨慎的去观察着宋娴的表情。
宋娴沉默了一会儿,漆黑的双眸如寒潭,如深渊,表情晦暗不明,半响,她忽的将手中的发带握紧,嘴角攀附上一丝轻笑,可笑意却不及眼底,让红杏的背脊不由微微一凉。
宋娴摆弄着手中的发带,心中是压制不住的狂喜,有了这个东西,让她扳倒楚玉的成功把握大大增加了不少,楚轩对楚玉的感情深厚,说要毁楚玉清誉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楚轩对楚玉和林慰风二人向来深信不疑,连之前林慰风意图谋反这大逆不道之事,楚轩都不曾对她夫妻二人有过半分的猜忌。
届时宋娴将一切都设计的天衣无缝,楚玉失了清白,拂了皇家的脸面,楚轩的心中也定是会坚信楚玉的哭诉,到时就算楚玉被送离了皇宫,按照楚轩的性子,也定然会暗中细查此事,查来查去,难保不会查到她的身上,这也是她迟迟犹豫不决的原因。
可倘若有了这个发带,情况将会大大的不同,有了这个东西,绕是楚玉长了千万张嘴也是解释不清的,更加坐实了她不贞的事实,到时就算楚轩去查,也定会从楚玉身边之人开始查,与她宋娴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红杏见她的脸上晦暗不明,时而沉思忧虑,时而欢喜兴奋,她在宫中虽然时间不久,却也看管了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辗转逢迎,心中也隐约猜到了七八分,不由为那个活泼直率的三公主感到有些惋惜。
惋惜之情转瞬即逝,红杏知道自己所侍奉的春嫔娘娘是什么的一个人,面对那般狠厉的主子,她是万万不敢有二心的。
宋娴对于这件事很是满意,可陷害楚玉公主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临走时还不忘让红杏给暖春捎了一句话。
“春嫔娘娘的好意本宫实在感激,只是还请不要忘了,这发带,是你送来给本宫的。”
宋娴这句话不乏一些威胁的意味,言下之意,便是计划此事她暖春也有份,日后倘若此事败露,她定会将她也一同拖下水去,莫要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红杏回去后,战战兢兢的将原话复述了一遍,暖春听罢,却是没有丝毫被她威胁到,她悠闲的摆弄着手中的茶具,随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情淡漠,没有一丝波澜,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红杏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随即恭敬的站到了一边,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暖春自然是察觉到了红杏谨慎的模样,她微微一笑,抬手将煮好的茶轻柔的倒在了小小的茶杯里,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间,让人不禁感到心神舒畅。
可红杏却全然感觉不到轻松。
她向来摸不透眼前这个主子心中所想,伺候起来自然要更加吃力几分,那宋娴话中带着的是*裸的威胁与警告,难保暖春不会恼羞成怒,迁怒于她。
“不必总是那般谨慎,你事事办的都妥当,比其他人让我省心,况且,宋娴那个女子是没什么脑子的,凭一条发带就想妄图拖我下水,简直是痴人说梦。”暖春的话语中有一丝嘲讽的味道,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如漆黑的海沟般深邃,让人一眼望不到低。
红杏的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可一抬头,触及到暖春毫无温度的目光时,心头还是下意识的微微一颤。
她的心里不由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唯独春嫔娘娘,她绝对不能惹!
………
身为掌管六宫的皇后娘娘,温偃觉得自己每日过得着实闲暇的过分了,身为六宫之主,她本应该将这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揽下处理,为皇上分忧才是正统,可因着她之前不受待见,这皇后的实权一直都掌握在楚轩的掌中。
温偃对此也乐得轻松,只是唯独楚轩总是来她这里看折子的同时,还要分神去和温偃探讨一些后宫中女人家的琐事,着实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绿竹却觉得,皇上其实只是借此来接近温偃的。
连她们这些下人都看得出来,楚轩是外冷心热,皇上对温偃的态度,众人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着温偃一直对楚轩不冷不热,使两人即使相处融洽的时候,也不免有些貌合神离的意思。
绿竹便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三公主的身上,只有楚玉抱着孩子来的时候,才能在温偃的脸上看到一些发自内心的笑意,幸得楚玉最近也一直没事就往温偃的宫中跑,见到温偃开心的神情,绿竹是实打实的从心底感到高兴的。
楚轩之前让楚玉常常抱着孩子来看看温偃,楚玉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中,几乎每天都会来找温偃闲聊,林慰风的情况暂且还算稳定了下来,楚玉对那暗算林慰风之人恨得咬牙切齿,每日定会同温偃狠狠咒骂那人一番才算解气。
今日也不例外。
温偃抱着孩子,手中拿着拨浪鼓不断的逗弄,看着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双眸中的暖意几乎要溢出来,还不忘道:“好了,三姐,你就是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骂一遍也无济于事,可莫要吓坏了我侄儿才是。”
楚玉愤愤不平,刚想反驳继续骂上几句,便听有脚步声接近,温偃几乎没有抬头,便从这步伐的声音中听出了来者是谁。
温偃下意识的有些愣住,末了又有些懊恼,想着回去还是要再读一些书才是,竟然能把他的脚步声记在脑中,看来还是脑容量剩了太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