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街道上静得令人发慌。
若不是身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在逼近,温偃都要怀疑这街上除了她之外是不是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跑了这么久,她的体力早已有些不支,以身后那些人的武功,想必几个呼吸间就能够追到她。
可是那些人却偏不。
他们把她当做猎物一般,不急不慢地追赶着,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奔跑,看着她手足无措地乱窜……他们与她之间始终隔着那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让人心存侥幸的距离,亦让人心生绝望。
“差不多了,宰割吧。”
明明以她和身后那些人的距离,她应当是听不见身后那些人说话的声音的,可是此刻温偃却仿佛感觉这声音是从她的耳边传来的一样。
她心中一慌,还未想到该如何应对,后背上就猛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刺痛,就像是——被几根针扎了一样。
不过是轻微的刺痛罢了,温偃不敢停下来耽搁时间,她继续向前奔跑着,只不过这一抬腿,她却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痛。
密密麻麻像是百蚁啃噬般的痛从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一股腥味冲上她的喉咙,她忍不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黑色的血。
看来她应该是中毒了,温偃心中如是想着。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温偃费尽了力气扭头去看,终于看到了一直像鬼魅一样跟在她身后的身影。
只可惜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只有一双冷漠得没有丝毫情感的眸子露在外头,以至于她无法看清他们的样貌。
“都要死了,不妨让我死个明白吧……”温偃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烈痛楚,追问道:“幕后指使者是谁?”
若有来生,她一定叫那人血债血偿。若没有,即使她身化厉鬼,也要让那人此生此世都不得安生。
“暗影阁从不出卖主顾。”那人冷冷地回,依旧是不带丝毫情感的语调。
然温偃闻此,却免不了又是一惊——暗影阁?!
难怪这群人这么厉害,想来那幕后之人也应当是将她恨到了骨子里,不然也不至于请暗影阁的人来收拾她……
……还没待温偃想出那背后想要暗害她的人是谁,新的一轮痛楚就淹没了她。
——像是有东西生生撕扯着她的血肉一样,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甚至让温偃有种想要自己了结自己的冲动。
而那群黑衣人就冷冷地站在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像是无关的路人一样,欣赏着她的痛苦之姿。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无生’,贵阁的手段可是越来越狠毒了。”忽有说话声传来,是个男子的声音,声线极温润,听起来倒像是个翩翩佳公子。
但若只是普通的公子哥,恐怕不会这么晚还出现在街上,更加不会来管这等子闲事。温偃一边想着,一边就看见不远处的那群黑衣人警觉地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刀刃,似乎对此时出现的这个男子极其忌惮。
“阁下是何人?这是我暗影阁的事情,阁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领头的黑衣男子冷冷道。
“是吗?”说话之人渐渐走近,温偃却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
她无力地趴在地上,听那男子继续道:“我一向不怎么爱管闲事,只是一想到如此绝色的一个姑娘,一会便会七巧流血而死,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不如几位行行好,放了这位姑娘如何?”
领头的黑衣人没想到他报出了暗影阁的名头之后,对方还能如此镇定,他不由浅浅地皱了皱眉,“阁下到底是谁?可否报出名讳?”
“只是一无名小卒,不足道也。”男子很快便答道。
若只是无名小卒,哪里敢管他们暗影阁的闲事?
领头的黑衣人眼神闪了闪,没再多说,只是暴起发难,一个眨眼间就窜到了那男子身前。这速度之快,普通人的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然说话的那个男子却像是早有防备似的,只不过轻轻一闪身就避开了那黑衣人的攻势。
那黑衣人一击未成,正欲再次出手,那男子却抢先一掌击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口。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落到那黑衣人的身上后,那黑衣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倏地倒飞了出去。
其他黑衣人见状不妙,于是赶紧施展轻功接下了黑衣人的身体,这才让那黑衣人免于栽倒在地。
‘噗’稳住身形后,黑衣男子立即吐出了一口鲜血,只是因为他面上蒙着黑色的面巾,身上又是一身夜行衣,所以即使鲜血滴落下来也看不分明。
“走。”那黑衣人深深地看了那说话的男子一眼后,斩钉截铁地对身后的同伙吩咐道。
暗影阁的人其实并不多,但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
然这黑衣男子不过一招就败下了阵来,可想而知对面那男子实力该有多强。
其余的黑衣男子心中虽然震惊,却仍旧有些迟疑。
“目标……”有黑衣男子忍不住开了口。
领头的黑衣男子扫了一眼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温偃,不以为意地道:“‘无生’一出,无药可医,她死定了,我们不必管,撤!”
领头黑衣男子的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就像是幽灵一般,霎时间消失在了原地。
……
温偃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当时那群黑衣人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原以为她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成想她还是活了过来。
睁开眼费力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她现在所在的房间是个摆放极其简单的小屋子,整洁而又雅致,由此可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也是个清风明月之人。
也不知这里是何处,自己又躺了多久。温偃一边想着,一边就想要下床去看看,可是她只要稍稍一挪动身子,体内就会传出一阵剧烈的麻感,除此之外,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温偃心中一慌,还没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门就忽然被人给推开了。
“你醒了。”进来的是个男子。一身白衣,长长的墨发随意束在脑后,就连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隐约露出了一点紧实的胸膛和堪比女子的精致锁骨……
温偃见此,不由在暗中咂了咂舌。
——眼前这个男子原本就相貌出挑,恰如一副山水画,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可眼前人身上的举止行为偏偏又带着那么一点洒脱不羁……如此矛盾的特点集中在一人身上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怪异,反而更添了眼前人的魅力。
若不是已经见过卿南生和楚轩这样的绝色,温偃想,她现在定然连眼都难以挪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