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渐入炎夏,先是一场雷鸣大雨轰烈而来,电光火石间,黑云密布充满了压抑,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树被强风刮得刷刷作响,听声音叫人心颤,雨滴如豆,啪嗒啪嗒打在地上,落在门窗。
京城一个庞然大物,也宛如让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巨兽吞入腹中。
直到第二天,才稍有好转,变成了中雨。
清吟殿
淡金色的床榻上,躺着曲线窈窕有致的少女,模样带着几分青涩,樱唇微微张着,细卷的密睫毛轻轻颤动,一对细眉紧蹙,神情夹杂着一丝紧张、恐惧,似乎梦见了什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忽然惊叫一声“不要”两手附在腹部,睁开双眼起身。
几道粗喘,温偃才知道自己梦见了陈锦绣害自己孩子的画面,所以一直揪着心摸着肚子,瘪瘪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倘若她上辈子活下来了,兴许这时候,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已经跟她现在这个年纪差不多大小。
灵悦的眼眸扑朔着失落与黯淡,她轻垂眼帘,只觉浑身疲惫无力。
柳筠已经禁足出来几日,却没有见上温岭一面,原因在于温岭总是往秦月那边跑,据说从她禁足那日起,便没怎么断过,一直到现在...她在想,是不是那个威严的男人还在生气,是不是秦月那狐狸精买通了太监,让皇上一直翻她的侍寝牌子。
总而言之,秦月这几天,若是单独与柳筠碰上面,连个礼仪也是敷衍之极的行着,偏偏自己还拿她没办法。
因为柳筠娘家都是群败家玩意,没本事,在朝廷占不上什么大权大主,若是自己真动手罚了她,怕是秦家尚书部就会在温岭面前损言自己,说自己一国之母不大度,善妒忌恶。
然后又给自己添堵添麻烦。
先不论这段时间自己女儿和温偃那死丫头起得各种矛盾,她也知道女儿性子容易惹事,最近让她收敛一下也好。
柳筠凤目危险地眯起,如今眼下之计,是秦月那贱女人敢爬到她头上,胆子是肥了些,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
她拂袖唤来侍女芸香,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几句,芸香认真地点了点头,最后作揖俯身。
“那王后娘娘,奴婢先行告退。”
“去吧。”
待屋内无人,柳筠才眼底精光毕露,涂抹了艳丽红的唇,弯成一个让人瞧了不舒服的弧度。
秦月心思毕竟和自己女儿一般让人看了就知道,心里想的基本上都写在脸上,道行尚浅,明面上她不能对她做什么,那私底下呢?
只要买通了服侍秦月的丫鬟,在她的饭食里下些会让脸上起疹子的药,让她毁容,那么很快,王上便会再次来到她身边。
这苦海深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们私底下的勾心斗角,只是为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男人宠爱,她们就能做出各种违背道德理论的事情来,偏偏优越感暴涨,不知天高地厚。
最后,无辜惨死的,在冷宫如一个寡妇般悄然一辈子的,数不胜数。
午后,宫里果然传出了秦贵人吃了膳食后,腹部不舒服,疼痛难耐,脸上还忽然起了奇奇怪怪,大小不一的红疹子,被柳筠收买的太医说这是天花,会要人命传染。
温岭便即刻下令,除了太医外,不准任何人靠近秦月的寝宫,原先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因为怕也身患隐疾,已经乱棍打死再火焚,包括了那个尚不知宫中深浅的绿香。
得到消息的柳筠,满面笑意,连带着吃甜点和几个听话谄媚的嫔妃说话时,都比平时多言了几句,眉梢止不住的得意让其他人都心里清楚,秦贵人这天降横祸源于谁。
待天色渐渐暗下,温岭谁的牌子也没翻,直接来到了柳筠的栖凤殿,太监拘着身子手撑一把红梅花纹的纸伞,等他一步进了屋内,才收伞。
明黄色的龙纹长袍,尽显尊贵,柳筠思念已久的人再见到,心里难免有几分激动,那精致妆容的脸上更是克制不住的欢喜。
忙上前几步,作揖俯身,“妾身恭迎王上。”
为了让温岭见到自己时,能有几分内疚,她特地在化妆时,把脸色涂抹的苍白了些,似是没有精神,没有血色。
脸有些消瘦。
温岭见状,也下意识将她扶起,看宠妻娇柔乏意的脸,腹下突生一股燥热不明的火,抓住她肩膀的手都不由紧了紧。
在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想来她也吸取了教训,原本还皱着的眉也渐渐松开。
“你们都下去吧。”
“喏。”
将下人都撇开,温岭在门关上后,毫不犹豫将柳筠抱起,动作轻缓温柔地放在床上。
他说:“这些日子,你可知错了?”
柳筠眼底快速划过一丝阴霾,想起温偃那小蹄子,心里暗恨,脸上确实一副惭愧之色。
颔首,将温岭身上披着的狐裘脱下,宛若水蛇般的细手一点点缠住温岭,她说:“妾身知错,不应该对偃儿有偏见。”
随即如小女子似的表情抬头,对上那双深眸,自我忧怜道:“必然,是不会有下次了。”
温岭满意地点点头,上半身早被脱的一件不剩,露出坍塌折叠,肥囊的小腹身躯,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终于忍不住一声低吼,朝面前娇人扑去。
将柳筠脆弱的纱裙撕碎成片。
一夜春宵欢爱,门外依旧是细雨绵绵,无月无光,充斥压抑与阴暗的天气。
书房内,顶着倦意的温偃下意识被闪电明光吸引了注意,微微昂首,神色漠然。
玉手不禁抚摸住蓦然心跳加速的胸口,一股不好的预感,从那里淡开。
像是想起什么,她眼睑倏地一沉。
秦月已经不需要她动手,就被柳筠处理的干干净净,亦如上辈子一样,最后还落得个死无全尸。
秦家想找柳筠麻烦,却被宠爱糟糠妻的温岭给强压着,后来实在闹得事情大了,还杀了秦家一个在兵部处的任职外甥,说是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不符军营正派的形象,被斩首。
实则呢,不过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他身为皇上,他的威严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想维护谁,也不准有任何异议。
就这样,柳筠靠着温岭,连带温瑜安枕无忧了一辈子。
只有她,像个可怜被弃的牺牲品,每天水深火热的在异国里,防备所有人,像蝼蚁般弱小怕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