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一挫,由于长期习练乾坤迷踪步法的缘故,身形乃是异常地敏捷,不过须臾之间便已往后倒射出了数丈之远。
此时他身兼金顶道长的内力,单是正对面地硬拼,也绝不会惧怕眼前的少年。即便剑上的毒素没有生效,他依然可以轻易地打败此人。
他冷笑一声,轻挥手中毒剑,在空中划下一道绿色的弧线,剑身上附带的鲜血由于惯性被甩落在地。他瞅着地上的血痕,冷道:“这一剑是替我的徒儿青泓子还你的,他是你害死的第一位崆峒派弟子。在你进入阴曹地府之后,第一个要赎罪的人便是他。”
刘驽将这个老道的话尽皆当作屁话,他已经经历过一场生死,即便再来一场又如何?
他怒道:“除了那个青泓子,青旭子和龙一也是我杀的。你不是想报仇吗,那就继续比试!”
玉鹤真人对面前少年的蛮撞有些嗤之以鼻,他在阳光下将剑身凑到鼻子下方,用绢布仔细地擦拭剑刃上的赃物,直是未将刘驽的话当作一回事儿,“你不要急,我需要慢慢地来。一剑又一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刘驽冷笑一声,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哪里是出家人的话!”
玉鹤真人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他当初是想报复仇家,这才为了学武上的崆峒山,至于所谓的道家学问,从来都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武艺学成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下山将仇家全家老老少少杀了个干净,便连三岁孩童都没有放过。从此方圆十里地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威名,即便整个崆峒派上下,也少有人敢当面惹他。
他看似闲庭信步地在擂场上跺了几圈,草原上风向忽变,他突然转过身来乘风刺出一剑,直向刘驽眉心攻来。
刘驽没有忘记刚才吃下的教训,他格外留下一个心眼,以防此人又来一次声东击西。他一边用右掌格挡玉鹤真人刺来的剑刃,一边左掌仍然收在肋下,随时防备其从背后何处发起偷袭。
玉鹤真人见他如此动作,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随即身形一摇,果然又一次从他的面前消失。
他以为玉鹤真人会再一次转到自己的身后,于是急忙转过身。转身的同时,将双掌发出向背后推出,却发现背后空空如也,哪里有人在。
正在此时,他发觉左侧身有破风之声传来,心知不妙,慌忙收掌回挡。双掌还未收回,玉鹤真人已经轻轻一剑斜掠而出,从他双掌间的空隙穿过,刺入了他的肋下,深深地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汩汩而出。
这一次玉鹤真人决定不再后撤,他一剑得手之后,紧接着又一剑刺出,口中喝道“刚才那一剑,是替我徒儿青旭子还给你的!”
怎料他因为这颇为豪气的一喝,体内真气微微一滞,剑招竟随之变缓。
刘驽见状一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此人身为道家玄门正宗人物,内功本应该十分地精纯,怎么在真气运行上露出偶尔停滞的这种毛病来。
他得此机会,双足在地上用力一顿,身子直往后滑出了四丈多远,远远地避开了玉鹤真人的剑锋。玉鹤真人本想继续追击,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脚下微微踉跄,就此与刘驽拉开了距离。
刘驽已经看出,这个玉鹤真人的内力,看上去比之以往似乎要强出不少。唯一值得安慰的一点是,此人似乎并不能灵活驾驭自己的内力。
他觉察出其中的异处,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身受两处剑创之后,鲜血已经湿透了他的皮袄,将外翻的皮毛染成了鲜红色,风吹干后,呈褐色地粘结在了一处。
他在草地上绕着玉鹤真人缓缓移动,观察此人的一举一动。既然此人总喜欢从旁偷袭,那他索性以静制动,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守株待兔,让其自己送上门来。
玉鹤真人早已看透了少年的心思,在他看来刘驽的举止不过是在浪费两人的时间。若是这少年爽快点,他倒是不介意给其一剑来个痛快地解决。可惜刘驽不听话,这让他尤为恼火,更加决定要狠狠地折磨于他。
他手臂一振,紧跟着第三剑已经刺出,口中喊道:“这一剑是替我的徒儿龙一还给你的!”
刘驽面对着他垂臂而立,鲜血自他身上滴下,噼噼啪啪地落在脚下的草地上。站在一旁围观的众人,即便是他的死对头,此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吉摩德紧张地抱着手中的酒坛,只差将酒坛捏碎。似乎自己每多用一分力,场地上的刘驽便能多占一分上风。
玉鹤真人一剑刺到了刘驽的鼻前,见他不避不闪,心头不禁一愣。他疑心向来极重,见这少年无动于衷,便以为其必然在动什么歪心思。他将剑尖在刘驽面前一晃,见其痴痴呆呆地仍然不动,索性没有再变招,将剑往前继续递了出去。
刘驽心道:“如此正好!”
他右掌向前拍出,半途突然变向,五指直抓向玉鹤真人刺过来的剑身。
玉鹤真人心知这少年的内力颇为了得,是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与其硬拼。他急忙运力要往回收剑。
刘驽发现就在此人收剑的瞬间,其手臂又是微微地一阵一抖。他因为习过玄微指法,因此通晓人体内经络中真气流转的气机,明白这个玉鹤真人体内的真气乃是又一次发生了凝滞。
两次真气凝滞之间,隔了约莫三招!
这个发现或许很重要,或许不重要。
他怎肯容玉鹤真人如此轻易地将剑撤开,于是紧跟着猱身直上,双掌直奔其胸口空门而去。若是玉鹤真人不欲受伤,那便只能双手回防,到那时他仍能与其来个硬碰硬!
玉鹤真人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少年的心思。他老谋深算,怎肯轻易就让刘驽稚嫩的计策得逞,于是使开崆峒派正宗的乾坤迷踪步法,瞬即绕到刘驽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