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依照两人推想,萧夫人既然为耶律适鲁所忌,她四处活动的事情定然会引起其人的警觉。即便没在营地内掀起轩然大波,营地内的警戒也必因此得到加强。
两人在星光下的顶顶帐篷间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发现营地中巡逻警戒的耶律氏兵士十分稀少。便连那些江湖人士,也极少有人在帐篷外出没,这彻底打消了两人心中的疑虑。李菁的神情有些惘然若失,“作为李必胜大侠被人关注了这许多天,突然没有人在身后出没,真是好不习惯!”
刘驽笑道:“你就嘚瑟吧!”
离两人不远处,一顶帐篷内喧嚣异常。这顶帐篷两人曾经和孙梅鹤一起来过,还曾顺走了好几件衣衫。从帐篷口站哨警戒的两名达鲁尔派弟子,刘驽推测出这顶帐篷是属于那喀巴的。细辩其声,他发现帐篷内虽是喧嚣,然而在说话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他手下的一众弟子。
两人虽是站在离帐篷仍有十多步远,也能清楚地听见吉摩德在大声说话,声音十分激昂,“师父,眼下稍有举动,都会攸关达鲁尔派存亡,您老人家真的定下来了吗?”听起来,此人对师父那喀巴决定与刘驽联手仍有不小的意见。
一名守在外面的达鲁尔派弟子警觉地发现了刘驽和李菁的身影,旋即撩开帘子,跑进了帐篷里禀报。李菁见状急忙拉着刘驽要走,“快走,别被这老和尚和他的一帮徒弟设计了。”
刘驽认同她的看法,两人随即快步走到帐篷间的阴影下藏好,静等时机的到来。在那名达鲁尔派弟子跑进帐篷后不久,大批弟子便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其中包括有那名放哨的弟子,还有紫衣碧眼的吉摩德。
李菁见状说道:“那喀巴估计是知道我们来了,刻意遣散了他的那些弟子。”
刘驽深吸了一口气,好抑制心中的紧张,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咱们得进那帐篷走一遭了。”
两人等到那些达鲁尔派弟子散尽之后,慢慢接近到那喀巴的帐篷旁边。李菁拔出双刀,用刀尖微微地挑开了厚重的毡帘,脑袋往里面张望。帐篷中传出那喀巴厚重的声音,“两位勿要担心,帐篷里仅有老僧一人而已,还请进来吧。”
他大步朝帘门口走了过来,将二人迎进了帐篷里。
“你这里可真是吵得很啊,刚才我们路过格鲁派根敦桑杰他们的帐篷时,那里真是一片安静!”李菁的言语中不无讥讽之意。
那喀巴微微一笑,“安静未必就好,安静的未必就是出家人,说不定是贼呢。况且若是太安静,只要你发出了甚么声音,别人便轻易能听到。”
李菁上前一步,“可是我们现在的声音,恐怕你必须得听,而且还得注意地听。”
那喀巴摊开宽厚的手掌,朝她微微一笑,“李必胜大侠有甚么话想说,还请悉数道来,老僧洗耳恭听。”
李菁朝刘驽微微施以眼色,“你来说!”
那喀巴的目光在她手势的导引之下,挪向了刘驽,他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果不出老僧所料,你们两个人中,拿主意的人还是你。”
刘驽迎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道:“上师过誉了,我和李姑……必胜大侠做甚么事情都是互相商量的!”接着他将谈话引回了正题,“今日白天比试时上师派弟子吉摩德像我们传消息,说是要和我们联手,不知此刻是否还有这个意愿?”
那喀巴哈哈大笑,他背着手在帐篷中的空地上走了几圈,“当然愿意!你白日里帮我挫败了根敦桑杰的锐气,老僧正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呢。刘兄弟你若是有甚么要求尽管说来,达鲁尔派一定帮忙到底。”
只是片言只语间,他已经和刘驽扯上了“兄弟”的关系。
刘驽道:“请你帮我一起救人,我的师父遥辇泰。”为了充分打动那喀巴,他接着说了下去,“我师父身为遥辇氏的后人,他在契丹八部中有深厚的根基,他若是能得救,必会重重地感谢达鲁尔派。而达鲁尔派能在契丹得到这样重要的朋友,你们的大王也会因此分外地看重你们。”
那喀巴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点头,不时用手指去扣响木案。刘驽清楚地看见,他的手指修长而枯瘦,却根根黝黑,看上去坚硬犹如百锻精钢。其人闻名天下的“火焰指”的功夫,想必绝非虚传。
那喀巴听刘驽说完后,随即回道:“刘兄弟,你说得不错。你若是准备好了在甚么时候开始行动,虽是可以派人来通知老僧。老僧一定率领门下弟子,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菁抢道:“那如果我们现在就要行动呢?”
那喀巴听后一愣,“现在?”他的目光转向刘驽,想从其口中得到证实。
刘驽点了点头,“是的,现在!”
那喀巴心中有些准备不足,他闷重地哼了一声,看上去似有所思,接着扬起两只宽厚的手掌,响亮地一鼓掌,一名达鲁尔派弟子随即撩开帘子走入帐内,朝他拜倒在地,“请问师父有何吩咐?”
刘驽和李菁见后一惊,两人都以为帐篷外的达鲁尔派众弟子早已散了个干净,没料到仍有人在。他们当时还仔细地检查一圈,确定无人后方才进帐的,直不知这个刚进来的弟子当时是藏身在哪里。
如此说来,估计他二人刚接近这帐篷时,便已被这个那喀巴发现。只是他的帐篷内实在太过于喧扰,即便有甚么议论,也让帐外的人难以从中发觉甚么异处。由此说来,那喀巴此人倒算得上是手段高明。
那喀巴朝地上那名的弟子下达命令,“传我意思,让本派所有弟子在半盏茶时间以内,速速回到这顶帐篷里,出发之前要带好他们的刀剑。”
那弟子听令后随即退了出去,无声无响地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