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架，小孩儿直接从马上冲了过来：“阿姐！给我洗澡！”
顾思音：“……”
这小孩儿最近时不时就会要求和她一起洗澡，或是要求她给他洗。
虽说这才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该有的样子，但今天因为前后反差太大，让顾思音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
她好半晌才回过神，道：“你先进去……阿姐收拾一下残局，待会儿就来。”
“好嘞！”
他一边说就一边开始脱上衣乱扔，一边冲向浴室。
乌云拼命抖着那一身湿漉漉的鬃毛，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狗。
路刚胆战心惊地道：“夫人……”
他正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冲到跟前儿的乌云给打断了。
它兴奋地冲到顾思音面前，然后低着头后退一步。
顾思音：“？？？”
它又往前冲，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堪堪停住，然后又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顾思音终于明白了。
她道：“你也想我给你刷刷？”
回应她的是乌云那一声嘹亮的嘶鸣。
顾思音哭笑不得，摸了摸它的大脑袋：“你先去那边自己玩会儿水。”
乌云有点不愿意，但来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浴房，似乎也知道自己抢不过，自己就走了。
它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头傻驴，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跑出来的。
顾思音看着这满院的尸体，最终道：“先……清点一下，确认一**份。”
“是。”路刚道。
沈大失魂落魄的，这会儿也只有他来带着马奴做事了。
顾思音回到浴室给小孩儿洗了洗满是血污的小身子。
长川似乎有些激动，不停地从浴桶里爬出来把脸贴在她脸上，然后跟她讲自己耳朵后面的血污没洗干净。
要不然就是嬉皮笑脸地邀请她一起洗。
顾思音卖力地把他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用一条巨大的巾子把他包了起来。
她道：“明儿恐怕得请封君来一趟。”
长川道：“你觉得是他的人？”
顾思音点点头，道：“咱们也没和其他人结过仇。”
长川想了想，道：“我留着那贱人的狗命，眼下看来是不收不行了。”
顾思音喃喃道：“其实我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这事儿就会变得很麻烦。等盘点了尸体再说吧。”
那双小手突然抚上她的眉心。
顾思音愣了愣。
长川笑道：“阿姐不要皱眉。你是最不需要忧愁的人。”
顾思音也笑了，道：“嗯！”
……
虽是连夜盘点尸体，可也盘到大上午才盘完。
来的共有一百多人，全都叫长川斩于马下。
尸体无明显特征，衣着、马匹还有随身物品，也都没有什么特殊的。
也就是说无法辨认身份。
只除了一个人。
因为死人堆里只有这么一具女尸，所以他们就先带顾思音去看了。
顾思音看见那尸体，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宝兰……
也就是靠着赌拳成为封君府客卿，一心想睡睡封君的魁梧少女，宝兰。
看到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顾思音又想起她刚进封君府的时候，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当时就觉得她太过高调，又太过单纯莽撞，和绿意欢这种高级且资深的选手对杠，迟早要出事。
虽然不知道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突袭马场的匪徒里，但顾思音还是长叹了一声。
“去请封君，让他马上过来。”最终顾思音嘱咐路刚。
“是。”
顾思音命其他人继续收拾这些尸体，自己回到屋里。
这时候他们那间屋子的外厅已经被鲜血给染透了整个地面。
沈大依然抱着他媳妇的尸体，失魂落魄地坐在那。
顾思音觉得那血有些黏脚底，走到桌边坐下的时候，还低头看了看鞋。
来不及阻止，长川就已经跳上了榻，讨赏似的笑道：“阿姐你给我敲核桃吃。”
顾思音：“……”
她只好拿起了桌上的小核桃，又拿了小钳子给他钳核桃吃。
这时候沈大就放下了他媳妇的尸体，爬了过来，跪在了她脚下。
沈大把头磕了下去。
顾思音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
但就是聪明得太过了。
他媳妇是真的坏事做尽，又贪钱又克扣。
虽说现在还不确定她和什么人勾结来害顾思音，不过却可以肯定，她是要弑主的。
但沈大就不一样了，帮意欢做假账是被逼的，平时也不克扣那些马奴。
昨晚他还主动带人守在顾思音门口，还和他媳妇起了争执。
一个被窝里出来的，差别真能那么大？
恐怕不能吧。
顾思音刚开始也是觉得他都是被媳妇拖累的，所以他媳妇怎么闹腾，顾思音看在沈大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他家。
可，且撇开眼前这件事不说，就说从前那些他媳妇干的琐碎小事，沈大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沈大媳妇摸了钱，不可能都做自己的私房钱，总归好处还是他们家的。
归根到底，他们家的处事哲学，不过就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顾思音道：“你媳妇受了谁的指使，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沈大的头低在木板上，没吭声。
顾思音一边撬核桃一边道：“那这次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要向着哪边。绿意欢会不会保你们父子我是不知道，但现在你们父子俩还在我们这儿了。”
沈大不吭声，她也不急。
该说的说完了，就一颗一颗地给长川开核桃。
终于，趴在地上的沈大想通了。
他道：“是绿夫人指使的，我媳妇好像收了她二百两银子，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最近封君总往马场跑，所以绿夫人有些按捺不住了。”
“绿夫人是不愿意外头有封君的子嗣。”
沈大低声道：“我只知道这些，旁的我都不知道了。”
顾思音道：“马场里，还有别的她的人吗？”
沈大道：“没有了。剩下那几个都是马奴，绿夫人应该也看不上。”
长川闻言就冷笑了，道：“这回我看还有谁能保得住她。”
顾思音又问：“宝兰的事儿，之前听说吗？”
沈大摇摇头，道：“从来没听过。”
顾思音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