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雅眉头微皱,不高兴的道:“她是被我拉过来的,又不是本来要邀请的人,怎么能算数?”她可是听张妈妈说了,珺哥儿的媳妇不过是个村姑,没见过什么世面,虽然看她的气质不太像村姑,但是张妈妈说的还是有几分真的,所以她非常担心会让孟秋下不了台,要是让叶珺事后知道他的宝贝媳妇在这里丢了脸,还不知道过后会怎么找她的算账呢!
之前给乔烟说话的少女开口道:“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玩的?一起下场才更有意思。”说着看向孟秋,柔柔的道:“这位孟姐姐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家文豪,都是小打小闹,写得好不好都没关系,纯粹是一起凑个趣儿,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孟秋心中玩味,这话就有意思了,既然是大家一次凑趣,她一个人若是执意不肯下场就是脱离群体,与众人不和了。
郑芸嘟起小嘴,反驳道:“范姐姐说的不对,我听爹说叶叔叔是举人,学问比爹还好,孟姐姐是叶叔叔的儿媳妇,文采定然不会差。”
这帽子够高的,孟秋想要不写都不行,而且还有写得好,不然就是给叶承策丢脸。
郑岚眼神闪了闪,看向孟秋微笑的道:“孟姑娘,既然都来了,不如也下场作一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秋也不好在拒绝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得把话说清楚。
孟秋正色的道:“既然诸位这么热情相邀,我再推拒就太不近人情了。不过我得首先说明,我是在山村里出来的,才刚跟着外子学会几个字,连字都写不好,待会儿写得不好,诸位可不要嫌弃。”
乔烟娇笑道:“孟姑娘真是谦虚了,就你这通身的气派,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从山村里出来的?莫不是孟姑娘觉得没必要在我们面前展露文采,所以故意推脱?”
孟秋很诚恳的道:“确实没必要,因为我真的没什么文采。”
“你!”乔烟被她给气得一噎。
余梦雅看出了乔烟对孟秋的敌意,拉下脸道:“秋娘说不会就不会,你老是捉着她不放是怎么的?”
乔烟见余梦雅既然为了孟秋而生气,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嫉妒,但终究不敢真的惹毛余梦雅,只得悻悻然的道:“可是她明明就答应了作一首诗,还装模作样。更何况她看可是举人的儿媳妇,怎么可能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姑?”
余梦雅瞪她瞪得更凶了。
孟秋笑眯眯的道:“我虽然这么说了,可也没说不作,只是事先说清楚,免得让你们期望太高,最后失望更大。”
郑岚也打圆场:“这你可放心,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你放心,不会有人嘲笑你的。”
孟秋只是呵呵两声,对于她说的“大家都是差不多”不予置评,去一旁空着的桌子沉思起来。
诗歌读书的时候不陌生,不过经过了十年多不碰书本,能记得句“墙角数枝梅”就不错了,可些那是写梅的。至于写桃花的一首都不认得。
默默的想了想还是歪七八扭的写下一首诗。
众人一开始还对孟秋抱有很大的期待之心,只是等看到孟秋的字后,一个个差点喷笑出来。有涵养的,尽管想笑都尽力忍着,努力端着,没什么涵养的譬如乔烟,已经明晃晃的把嘲笑和鄙夷摆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到是的。
这都是什么字啊?软趴趴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还一个大一个小,丑得不行,果真如她所说,根本是才开是练字没多久的人才能写出这么难看的字来。
“原来还以为是谦虚,没想到还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村姑!”乔烟嫌弃的道。
余梦雅这回是真的怒了,毫无形象的掐着小蛮腰,怒道:“村姑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
乔烟悻悻然的收回了脸上的鄙夷和嘲讽。其他人看着余梦雅的面子上也都收敛了许多。
孟秋终于艰难的把一首诗给写完了,暗自松了口气,这毛笔字真是折磨人,等回去以后她还是想办法炭笔鹅毛笔弄出才是。
郑岚率先拿过来仔细品读,越看双眼越亮,看得众人惊疑的时候蓦地大叫一声:“好诗!”
众人都被她的反应给吸引了,心想莫不是这孟秋娘真的写出了什么好诗,个个都好奇的不行。纷纷想要看看。
余梦雅率先从郑岚手中抢过宣纸来看,也是双眼发亮,连声叫好。其他人也凑过来跟着看。
孟秋写的诗很快就传阅开来,个个看了都不得不承认确实写得比她们都要好。乔烟不相信,等宣纸传到她手中了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的写着:“乱花菲雨舞纷纷,一道残阳映霞容,千树桃花迷人眼,不若唇上一点红。”
不得不承认,这上面所写的字确实是不堪入目,可这诗写得非常好。
余梦雅叹息道:“秋娘,你可真会装,让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才学会写字,免不了要出丑,没想到,你的写的诗却比我写的还要好!你分明就文采不差,我看这字也是你故意这么些来耍我们的吧?”
不,妹子,你想太多了,我真的是才刚学会写毛笔字而已。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说其他人都不会认为她是再谦虚,还有人怪她,故意把字写得那么丑,来耍她们玩。
乔烟不忿的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她的字写得那么丑根本就不像是装的!分明就是才刚开始练字没多久的人!我看这诗也不是她写的,也不知道是剽窃谁的!”
余梦雅、郑岚率先变了脸色,要知道,在这里时代,文人最忌讳的就是剽窃,文人一旦被证实剽窃,那他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不管是他或是他的家人都会因此被人瞧不起,抬不起头来。
这虽然是几个女孩子聚集在一起举办的诗会,可是在场的每一个都是金陵有名的大户的千金,孟秋的剽窃罪名一旦被证实,不但她以后难以在金陵贵女圈子立足,就连叶承策和叶珺都会受到影响,名声一落千丈。
余梦雅此时已经很想冲上去扇乔烟两巴掌了:“住口!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秋娘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么诬蔑她!”
乔烟被她凶狠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继而心里就涌起更大的不忿,她余梦雅也不过是仗着个出身好才这么嚣张!若是让大家都知道她包庇剽窃者,她的名声也会臭不可闻!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乔烟梗着脖子,和余梦雅呛到:“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大家都看得出来!至于你余小姐竟然包庇一个剽窃者,不知道是有何居心?”
“呵呵,有何居心你来说说?”孟秋轻笑道。
乔烟被问得一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怒瞪着孟秋:“你说,这诗是不是不抄袭的?你一个村姑根本就写不出这样的好诗来!”
孟秋整了整衣袖,慢条斯理的,不服她所望的道:“是啊。”
“什么?”愿以为她会反驳的众人一时间都懵了,余梦雅更是睁大双眼,瞪着孟秋,似乎想要分别清楚她说了什么。
乔烟回神得意的笑道:“你们都听到了!她自己都承认了!这首诗根本就不是她所作!是她冒名顶替的!”
孟秋却是摇摇手指:“错了喔。”
乔烟冷笑,“怎么你又想反悔?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无可抵赖!”
孟秋慢悠悠的道:“我可没有承认自己冒名顶替,我似乎没有说过这首诗是我写的吧?”
乔烟:“这还不是剽窃?”
郑岚皱起眉头,严肃的问道:“孟姑娘,这是怎么回事还请你给我们一个交代。”
余梦雅也快被她的态度给急死了,暗暗想着,珺哥儿媳妇怕不会真的有那么坑吧?这罪名要真坐实了她就也要跟着惨了。
众人都紧紧的盯着孟秋,想要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孟秋却是一摊手,无辜的道:“我都说了我只是个村姑,才刚学会写字没多久,怎么可能会作诗?你们还非要我作一首,我只能从外子的平时习作中挑一首出来了。”
众人眼中睁大得大大的,似乎都没想到这么一出。
乔烟怒道:“就算这诗原来是你夫君所做,那也不是你的,你现在写出来就是剽窃!”
孟秋振振有辞的道:“我都告诉你们这是外子所写的又怎么算是剽窃呢?莫不是乔姑娘读书少,连剽窃这个词的含义都弄错了?”
乔烟被说的羞红了脸,怒道:“你刚才根本就没有说!”
孟秋很厚脸皮的道:“那是你说得太快了,我都没机会说。”隐晦的在说乔烟急性子,话太多,爱挑事。
乔烟被气个半死。
范莹莹笑着出来打圆场,“好了,乔姐姐别生气,我想孟姑娘只是跟我们开个玩笑而已。”然后看向孟秋:“孟姑娘真是个好福气,能嫁得这么个文采斐然的夫婿,只是尊夫是否知道你将他诗在这诗会上写出来?”这话很隐晦的在问,你夫君是否知道你拿他的诗出来作弊。
孟秋捂脸,娇羞的道:“他常跟我说他的就是我的,他写的诗词也是因为我才有了灵感,所以也算是我写的,他知道后只会高兴不会介意的。”
众人嘴角抽了抽,莫名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凉凉的拍在脸上,顿时肚子似乎都有些撑了。
郑岚干巴巴的笑道:“孟姑娘和尊夫感情可真好。”
孟秋大大方方的点头,毫无羞耻之心。
余梦雅嘴角抽搐,她算是看明白了,叶珺看上的媳妇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还她白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