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有些怕了,先别说赵氏是否有道理,光凭她爹是县里的主簿这条就能把叶承策父子打压得永远不能出头了。所谓民不与官斗,就是如此?
叶族长身为族长最重要的是要为族里考虑,虽然叶承策对族里有过贡献,他也想要帮助叶承策,但他也不想得罪赵氏和她身后的赵主簿,否则就会给叶家村招祸。
他心里叹气,当初赵氏的父亲升任主簿,大伙儿都为她高兴,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族长放缓了语气道:“但你们必须得安置好承策三口子!老五,承策怎么说也曾经是你最宠爱的儿子,而且他还曾经考上举人,若是让他来教到家里的几个孩子,也不愁再出几个秀才。”
众人都看向一直绷着脸部做声的叶老头,叶老头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家的几个孩子不屑让一个罪人来教。”
众人静默,叶承策猛得咳嗽起来,洁白的手帕很快就染上一缕嫣红,看得让人揪心。
“爹!”
“相公!”
叶珺和杜氏焦急的为他顺气。叶承策好一会儿才好些了,满脸苦涩的看向叶老头:“父亲,您就当真如此绝情,不念一点父子亲情?”
赵氏得意道:“二叔,这可不能怪爹,谁叫你做出那等让家族蒙羞的事来,爹没将你们逐出家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叶承策只坚持的直视叶老头,只愿得到一个答案。
毕竟曾经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叶老头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你就不要再闹了,等珏哥儿官途显赫了,还能照顾一下珺哥儿,这样你走得也能够安心。”
而叶老太更是不敢看叶承策的双眼。
叶承策苦笑,尽管早已经见识过自己父母的嘴脸,可到了此时仍是感到无尽的悲凉,这就是养育了他多年的父母啊!在他为母顶罪,被革去功名又身染重病后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甚至希望他赶紧死掉好不再拖累兄弟侄子。
不同于叶承策的悲凉,叶珺是早就对这一家人失望透顶了,此时他握紧了拳头,愤恨的瞪着赵氏一干人,这就是没有实力没有地位只能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心里极度的不甘和屈辱。
恰好这时候他在人群里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两人眼神交汇,孟秋扬了扬手里的石子,叶珺心中一动,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突然站出来,悲痛的道:“不是我们不愿交出房子,实在是不能。这房子是落在我名下之时,娘亲担心我人太小压不住那些想要入侵房子的牛鬼蛇神,特意请了宅仙回来护宅,命我每月沐浴更衣斋祭。如今突然要房子易主,恐怕会冲撞了宅仙,惹宅仙不快,到时候,恐怕谁住进去都会惹祸上身。”
“胡说!哪有什么宅仙?”赵氏当即打断他的话,“你别以为弄出个什么宅仙来就可以糊弄过去!”
叶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道:“若是不信,你可以让人进去看看,若是没出什么事就说明宅仙同意我们搬走,那我们也没什么话说。若是那人无法靠近屋子,就是说明宅仙不同意宅子易主。若还是强行要将房子易主,恐怕会惹祸上身。”
虽然叶珺说得突然,可是这种请神守护家宅平安的事情很多人都这么干过,只是没听过有叶珺这说法而已,村民们都有些将信将疑。
赵氏冷哼,“试就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装神弄鬼!”说完朝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
张三上前朝屋子走里去。
杜氏着急,她自然知道自己并没有请什么宅仙的,想要阻拦,被叶珺拉了拉袖子:“娘,他们硬要得罪宅仙,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我相信宅仙大人会明白我们的难处,不会怪罪我们的。”说着朝杜氏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时,那衙役就要踏过门槛了,众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看,就见他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惨叫一声,往后跌坐在地,抱着脚痛呼不已。
“啊!难道真有宅仙护宅?”有人惊呼出声。
赵氏脸色一黑,大怒的道:“放屁!什么宅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说着狠狠的瞪了叶珺一眼:“李四,你去看看!”
另一个衙役,有些悚了,但还是提勇气,慢慢往宅子走去,可是这会他没走多远就落到和刚才那个衙役一眼的下场,同样抱着腿在地上哀嚎打滚。
这会更多人相信有宅仙了。
赵氏愤怒的冲上去质问两个衙役:“怎么会事?不过是让你进过个屋子都不行!真是没用!”
第一个进去的那个衙役道:“我刚才正要踏过门槛脚就被什么东西击中,痛得好像腿断了一样!”
另一个衙役也是一脸冷汗的道:“我也是,有什么东西击中我的腿!”可是他们仔细查看,却没发现是什么东西。
“啊!是宅仙!一定是宅仙愤怒出手了!”杜氏突然大叫出声,然后连忙朝屋子的反向跪下,双手合十拜了拜,“宅仙大人请息怒!宅仙大人请息怒!”
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这个时代的人最是忌讳鬼神了,听到真的是宅仙显灵,不由得怨上赵氏。
管你什么主簿,县太爷,都没有惹怒鬼神来得重要!搞不好宅仙迁怒起来,他们村子都要跟着遭殃!于是众人纷纷言语指针怒骂起赵氏等人来。
赵氏气极了,“我自己来!”说着就往屋子里走去,然而离门槛还有两步,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肚子慢慢倒下。
叶老太赶紧上前扶住赵氏,焦急的问道:“老大媳妇,你怎么样了?”然后就看到她脸色惨白,额头满是冷汗,一副疼得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
叶族长道:“坏了!宅仙大人已经发怒了!你们赶紧把赵氏带回去,找大夫看看,回头还要找凌云道长来做一做法事,请宅仙息怒才行!”
叶老太也被吓到了,犹豫的看向叶老头,叶老头脸色黑沉沉的看了叶承策父子一眼:“回去,给老大媳妇找个大夫来看看。”
村民们也不敢多待,朝叶家宅子收手合十拜了拜,赶紧走了。叶族长也安慰叶承策几句,叹息一声,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后,叶珺一家三口才松了口气。
叶珺没看到孟秋,就对父母道:“爹,娘,你们今天也受惊了,先回屋子里休息,他们这些天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我趁天色还早去山里采些草药回来。”
杜氏担心的道:“你一个人老是往深山里跑也不安全,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见叶珺要说话,她没好气的继续道:“别说什么不往深山里跑就没事,不进到深山里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能让你一天赚了二两银子?”
叶珺尴尬的摸摸鼻子,也不知道是谁跟他娘说这些的,让他娘这几天老是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
杜氏还要再教训几句,叶承策打断她道:“好了娘子,你就不要担心了,珺哥儿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会注意安全的,更何况还有宅仙护着呢!”最后一句他说得可谓是意味深长。
叶珺打着哈哈道:“那个,爹,娘,就这样,我现走了。”然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背篓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