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小哥,我已经成亲了。”这小子看起来憨傻,其实打得一手好算盘哪!
年轻人失望的垂了头,然而不过一瞬他又期待的问道:“那你相公呢?他也来了吗?”
额……
兴许是我面上露出了一丝黯然,年轻人皱了眉头:“他不要你了吗?”
“并非。”
年轻人为难的踟蹰了一下,低声道:“你忘了他吧!进了禹州城你就出不去了。”
什么?这里竟然是禹州?骆信口中的那个神秘的禹州?可是他明明就出去了啊!
“真的?”
年轻人猛烈点头:“真的真的,以前有一个剑师也被河水送到了这里,后来他养好伤要出去,结果被裂开的大地吞了。我们看得可清楚了呢!”
他说的地裂想必就是阵法开启的时候的幻觉。这城主处心积虑的骗他们是为何?只是为了闭关自治?
这事却是没有办法和这年轻人讨论的,我只好配合的惊恐了一下。
“所以,你还是给我当媳妇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哦,还有你的胎!”年轻人又笑嘻嘻道。
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你为何一定要找我做媳妇?”
年轻人闻言脸上染了一丝落寞,“因为别人不愿意搭理我,也不愿意和我说话!”
不过是憨傻了些,这么对待他会不会太残忍了些?这镇子里的人看来不好相处呢!
“你想有人陪你?”
年轻人沮丧的点头。
“哦,你多大了?”
“我不知道。”年轻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答。
“这样吧,我瞧着你比我小,不如你认我做姐姐,这样我也就可以陪着你啦!”他看起来似乎和百里差不多大,不过百里比他显成熟,可能是不说话的原因。
“姐姐?好啊好啊!姐姐!姐姐!”他激动的蹦起来,兴奋的朝我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心酸起来,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我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长时间仰着,脖子都泛酸了,这孩子很高挑呢!
年轻人听话的坐到了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着,手有些局促的摊开放在膝头。
“姐姐,我叫愚一。傻傻的愚,呵呵!”
“愚一?”怎的取这么随便的名字?
“嗯,是柳郎中给我取的。”愚一憨傻的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有哪里不妥。
“那,你姓什么?”
“姓什么?”愚一不解的看着我。
看来他完全不明白姓是怎么一回事。我转念一想,换了一个方式:“嗯,你爹爹叫什么?”
“我没有爹爹。柳郎中说我也是河水送过来的。不过我不记得了,嘿嘿!”
原来是个孤儿么?
想到我腹中的回儿也即将是这种命运,我不禁悲从中来,看到愚一这样孤独的生活着,我有些怀疑执意要将回儿生下来究竟是对是错了!
“哎,姐姐,你别哭!我是不是说错了?”愚一急的坐立不安,又不敢靠近,哭丧着脸道。
我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朝他温和的笑道:“没事,只是想到一些旧事,与你无关。”
愚一似信非信,小心翼翼的瞅着我,不敢说话。
“姐姐给你换个名字好不好?”
愚一有些难过的看着我问:“姐姐不喜欢愚一的名字?”
我连忙摇头:“并非不喜欢,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名字。”
愚一放心了,用力点头:“嗯,姐姐帮我换吧!”
“那,换成禹州城的禹如何?禹州城里的第一人。”我笑问。
愚一有些怔愣。
难道他不喜欢?
我还欲再帮他想其他的,他污迹斑斑的脸上突然崩裂出璀璨的笑容。
“禹州城的第一人?姐姐,我很喜欢!”
我欣慰点头。
“那,姐姐你叫什么?”
“我姓宋,你叫我宋姐姐就好。”虽说此地不通外面,不过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送姐姐?”禹一像是突然发现稀奇事了一样,亮着眼睛问:“是说姐姐是河水送过来的意思吗?”
哈!我却不曾料到这个,忍不住笑道:“正是!禹一真是聪明呢!”
禹一羞赧的垂头,“姐姐你真好,别人都说我傻呢!”
“禹一别在意别人怎么说,你过得开心就可以了。”
“嗯嗯,我以后只听姐姐说的。啊,姐姐你饿不饿?我给你盛碗粥来!”禹一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蹦了起来。
“劳烦了!”他不说我还未发现,此刻竟是饥肠辘辘了。
禹一开心的奔了出去。不过一瞬,又奔了进来,嘿嘿笑着把床头的碗捞起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我四下打量,发现这是一间黄土堆砌出来的屋子。手工粗糙,偶有阳光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好比这是个巨大的筛子。
下雨天应该会漏雨吧?我有些担忧。
不过除此以外,整个房子还算整洁干净。倒是看不出来禹一还算讲究,也不知道禹一平日里做些什么营生养活自己,眼下我身子不好,只怕还要喝些药,别把禹一拖垮了才好。细细的摸了摸,才想起来,为了去清修,已经将所有首饰除了放在坤元宫里,唯独头上别了一根简单的白玉簪。
罢了,且先当了吧,反正流不到外面去。
“姐姐,粥来啦!”
禹一捧着一碗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怕洒到被子上,禹一特意搬了一张木桌子放到床边,再将粥碗放在上面,里面竟还细心地放了一把调羹。
我有些诧异的打量了禹一一眼,他还挺细心的呢!
“禹一,你吃过了么?”瞧着日头是响午了。
“嗯嗯,我在王屠户家吃过了。”
王屠户又是谁?
“你和王屠户很熟?”怎的还有人管他的饭?
禹一伸手帮我把粥搅了搅,一边笑道:“嗯,我帮他杀猪,他管我的饭,还给我十个铜板一个月!”
我有些羞愧的暗自琢磨十个铜板是个什么概念?
“姐姐,你吃完粥,休息一下,我等下又要去王屠户铺子里。晚上给你带吃的回来。”
说完,禹一又笑着退了出去。
喝了粥,我有些犯困,倒头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外面已经没了光亮。我望着漆黑的屋子有些胆寒了起来。正一个人害怕呢,远远的有人叫喊:“禹一?禹一?”
声音有些苍老,找禹一的?
我该不该回复说禹一不在?可是贸然出声会不会吓到别人?
“禹一?”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看到没灯还打算进来,莫不是贼?可是这里家徒四壁,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偷。
“禹一?”见没人应答,那人静了片刻,继而又扬声道:“姑娘?你可醒了?”
我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扬声回答:“是柳郎中吗?请进。”
知道我的存在的人应该只有禹一口中的柳郎中了。
很快,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一个玄衣老者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进了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较小的身影。
“哦,这位是我的小徒醉儿。”见我打量,老者大方得走到一边,为我介绍。
我朝那醉儿点了点头。
“姑娘可好些了?”
柳郎中将灯笼挂在墙壁上,登时满屋子亮堂了许多。
我这才看清那个醉儿竟是一个小姑娘,神情羞怯得像只兔子,眼中有些好奇的紧盯着我的脸。
“承蒙柳郎中救治,我好了很多。只是还有些乏累。”
“嗯。”柳郎中捋着胡须点头,“你腹中胎儿不稳,要再休憩个两三天才能下床。我把醉儿留在这里服侍你。”
“这如何使得?”我大惊。
“无碍,我不过是帮禹一罢了。”柳郎中不在意的道。
他既然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推辞。
“不知柳大夫可知道这镇上何处有当铺?”我问。
柳郎中愣了一下,“你要当东西?”
我点头,“我不能加重禹一的负担。”
柳郎中突然眯着眼笑了起来:“真像。”
我愣住:“像什么?”
那醉儿也好奇的看着柳郎中。
柳郎中呆了一下,揶揄道:“像个贤妻良母。”
……
这柳郎中长得可真稳重。
“来来来,姑娘,让老朽给你再把一下脉。”
我伸手让他探了探脉。
“柳大夫,我掉进了河里,怎么没有呛水之后的症状?”
柳郎中捋着胡子诧异的看着我,“你没有呛水啊,你是被一艘木船载下来的。可能是漂的时间长了些,有些脱力。”
木船??
怎么回事?
“怎么?你也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吗?”柳郎中紧盯着我的眼睛,转瞬又摇了摇头,“倒也不稀奇,凡是从漠河下来的人,都会不记得一些前尘往事,只是轻重程度不一而已。”
失忆?那我还忘了些什么?
“柳大夫,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十月初五。”
初五?那也不过过了两天。这中间能发生什么事?
“那,我昏迷了多久?”
“你昏迷了多久老朽不太清楚,禹一是今日早晨捡到你的。”
今天早晨?那就是说我漂了两天?还是发生了其他事情,我是今日早晨被人用木船送进来的?
不过不管是哪种,我都得先养胎生了回儿再说,兴许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毕竟在落凤山都不如这里安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