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平八稳出了将军府,穿过巷子,走到主街,甫一看到孟九,我顿时栽倒在地,全身的力气泄了个干净。
“主子!”孟九从马车上飞奔而来,脸色惨白四处查看。
我微微摇头,大口大口喘气。
“可是受伤了?”他惊呼,旋即弯腰抱起了我,一边奔走一边道:“奴才这就带您回宫!”
上了马车,我才缓过神来。
“别紧张,本宫没事!”
“那刚刚!?”孟九犹自惊疑。
我惨然一笑:“不过是心神绷紧的时间太长了些。咱们先回宫吧,如今这里也不太平。”
“娘娘放心,孟九一定护您周全。”
我心下一暖。
“孟九,多谢!”
孟九瞪大眼睛看着我,片刻后傻笑着挠头出去赶车。
我放松的靠在马车壁上,闭上眼睛。
阮碧萝和初一他们会按我的预期走吗?又是谁在策划这件事情?和瑜妃事件是同一人吗?宸妃那事如今看来似乎真的是单纯的针对我。另外今天提到古千练的时候,阮碧萝和初一的反应太不寻常了,不仅如此,昨日徐世清去桑园的时候说道古千练的时候特意看了我一眼,莫非古千练的身份有问题?
看来得找徐世清问问。
昨日郡主大婚,街道上尚且不如今日人声鼎沸,马车外不断有人在耳边问答。
“哎呀,听说西北大将军被人刺杀啦!”
“怎么回事?!”
“听说……就是这样!”
“太过分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小点声,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然后是窸窸窣窣远去的声音。
然而依旧有人不怕。
“各位,大将军为国为民苦守边境五六载,如今无故被害,我等决不能坐视不理,应该联名上书,让陛下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对对!给我们一个交代!”
“滚滚滚!不要命啦!赶紧的,散了散了!”
“走狗!哼!有本事上阵杀敌去,对着我们老百姓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
“嘿!我说你小子够胆,抓走抓走,去牢里说去!”
“啊,官兵打人啦!打人啦!”
“娘娘,前面起了纠纷,过不去了。”孟九为难的掀了车帘对我道。
“本宫去看看。”
“不行,娘娘,说什么,奴才也不会同意了,那些人根本就是被人利用怂恿,娘娘出去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人宣泄的口子。”孟九双手抵在车框上,神色坚决。
他的话不无道理,与初一他们不同,他们没有那么多顾虑。因此也不会考虑后果。
“可是?”
“诸位!稍安勿躁!”一道清越的嗓音响起。
“你是何人?!”
“在下正是西北军麾下的将士。”
西北军将士?参军还是副将?不过这声音倒是挺熟悉!
我坐回车内,掀开一角车帘循声看了过去。
是许仲文?他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傅于坤?!这二人何时熟络起来的?
“既是西北军?怎的不为将军出头?”质问的是一介书生打扮的青年。满脸激昂!
“阁下口口声声说为将军出头,想必阁下已经知道真凶是谁?”许仲文不慌不忙朝那书生走近,明明不过寻常布衣打扮,却愣是让那书生气势矮了半截。
“我我我,听说是宫里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被许仲文的气势所压,书生逐渐吞吞吐吐起来。
许仲文恍然点头:“哦!在下昨日就在裕王府,尚且不知事情真相为何,阁下倒是轻而易举就知道了事情始末,厉害厉害!听说神机公子都没有算出来是何人所为,阁下竟是比神机公子都要厉害!佩服!”
那书生勉强昂头,犹自镇定:“街上都传遍了!想瞒过我等,那是不可能的!将军有恩于我们,自然不能让将军白白冤死!”
许仲文认可道:“却是如此!阁下有心了。不过在下有个疑问,还望阁下解答。既是街道上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了,那么请问阁下知道将军死于何时?死于何人之手?可有证据?动手的人不可能是宫里那位,那么可有动手之人的供词?画了押收了监么?”
一连串的发问让那书生连连后退,半响才回道:“既是秘密处决,怎的还会留下证据?”
许仲文脸色一沉:“寻常百姓犯错,还有一个申诉的机会,怎的到了陛下身上,你们就直接给他定罪了?他是天子,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年少登基,害怕祖宗基业有半点损毁,也害怕祖宗交给他的子民过得不如从前,他勤勤勉勉不敢半丝懈怠,在位即重民生轻赋税,纳贤士听谏言,可结果呢?受他殷泽庇护的人回报给他的是莫须有的罪名,是不得申诉的罪名!?庞邰将军受陛下倚重,当初亲自迎接西北军便可看出,如今他不幸逝去,陛下已是受了巨大打击,尔等却步步紧逼,简直居心叵测!况且,阁下口口声声为将军出头,可问过了我西北军上下的意见?我西北军在将军的治理下,军纪严明,若你在我军中,此刻我已经将你斩于马下,岂容你如此胡言乱语,坏了我西北军名声?”
“我……”那书生竟是被说的哑口无言。
许仲文不再看他,转而对聚集的百姓道:
“诸位,在下代西北军感谢各位对将军的拥护,只是事情的真相尚不明朗,还望各位简言慎行,别为西北军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如今西北军已经和陛下一同追查此事,诸位静待结果即可!若还有今日之事发生,别说京都守卫不能容忍,便是我西北军看到借将军名义趁势作乱者。”说道这里,他扬起了手中青黑色的刀剑,阳光下泛着赫赫冷光!他厉声道:“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一番恐吓,聚集的百姓都急急散了,生怕被这年轻将军一个兴起斩于马下,便是之前为首的书生也惨白着脸如过街的老鼠一般偷偷逃窜离去了。
直到街道上恢复了一片清明,许仲文才冷笑了一声。将刀剑别再腰上,一个转身,竟是直直朝我们的马车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