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睡得太沉,还是我的确没有睡多久,总感觉离我闭眼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桑榆如蜜蜂一般在我耳边嗡嗡嗡作响。
“唔!桑榆,让我再睡一会。”我闭着眼睛央求道。
不料桑榆一点不怜惜,见我不起,干脆伸手到被子里握住我的肩膀摇晃。
“出大事了!小姐!”
我被颠得十分不悦,半眯着眼看着一脸恐慌的桑榆。
“天塌下来也让我再多睡一阵吧!”
“小姐,您别睡了,瑜嫔殁了!!”
“什么?”我惊得瞌睡全无,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桑榆一把抓住我的手,微微颤抖道:“瑜嫔她,刚刚殁了。”
怎么会?怎么会殁了?刚刚走的时候明明还恢复了一些的啊?我看了眼窗外,此刻不过天蒙蒙亮,那就是说才过了两个来时辰,怎么会突然就殁了?
“快,给我更衣。皇上那边通知了么?还有,让陆方去拿温良。要快,但是不要打草惊蛇!”
“陛下那边应该得到消息了,我这就让孟九去找陆统领。”
桑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我掀开被子的手微微发抖。
难道是补的太过?我真是糊涂,明明起疑了,就该叫甄太医来复诊再用药的,怎么能听信温良一个人的话呢?瑜嫔好端端的一个人,莫不是真的被我的大意给害死了?天哪?我看着自己纹路清晰的掌心,只觉得那些纹路好像一柄一柄的利剑。我惶然得收拢手心,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强自镇定了下来。
咚咚咚,是桑榆步伐混论的声音。
她冲到我面前,脸色煞白的看着我。
“已经吩咐下去了?”
桑榆无力的点头。
我拉过她的手为她打气:“别怕,昨晚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与你们无关。”
“哇呜呜呜!”桑榆听了我的话突然大哭了起来。“奴婢不怕,奴婢是怕小姐您又被卷到什么阴谋里去了。”
阴谋?我脑中一咯噔,不可能!
和宸妃那一局比起来,昨夜没有一个人有半点破绽,况且,瑜嫔她是殁了!是完完全全殁了!
“别胡说,等太医们复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琉璃那边如何?”
“不知,并不是她来报的丧。”
“嗯。”我点了点头,让桑榆帮我换了衣裳,简单挽了一个髻。便朝明芳宫赶。
离明芳宫还有几步之遥,便听到里面嘤嘤的哭丧声,我手脚一软,竟是没有力气走进去。
“皇后?”
我侧身,是燕昭,他神情凝重朝我走来。
“你怎么了?”他低下头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燕昭!燕昭!”不知为何,我之前强壮的镇定在看到燕昭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我无意识的叫着燕昭的名字,鼻头一酸,眼泪突然从眼角涌了上来,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别怕,没事的!”燕昭揽过我的肩膀,将我搂在怀里。
温热的气息让我恐惧的心逐渐平缓,我不好意思的从燕昭怀里退了出来。
“陛下见谅,臣妾失礼了。”
燕昭神色幽黑,不放心的盯着我仔细看了看,见我是真的平静了下来,才紧紧握住我的手,一道入了明芳宫。
事发突然,明芳宫还是如昨夜一样的光景,甚至为了庆贺中秋佳节而挂上去的红色大灯笼依旧挂在房梁上。
循着哭声,我们一道入了内室。
刚一进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燕昭伸手捂住我的鼻子和嘴。我心中沉重的朝那张床看去,还未看清,就被从后面冲过来的周朝朝挡住了。
“陛下快请先出去,别冲撞了您哪!”
燕昭皱眉瞪着周朝朝,僵持了一阵,带着我转了身。
我心下一哽:“陛下您先出去,臣妾替您送送她。”
燕昭沉吟片刻,点了头出去了。
我又是怅惘又是难过,这就是天家,连死了都得不到怜惜,可是燕昭也没有错,纵然他有心,也不敢拿江山社稷开玩笑。他有他的无奈,我也明白。
我目送燕昭出去之后,才转身一步一步缓缓朝床走去。
因为还要查明死因,因此瑜嫔暂时不能动,宫娥们远远跪着,只有琉璃惨白着一张脸直挺挺跪在床边,愣愣的看着那个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子。她眼睛紧闭,嘴唇泛白,尚未靠近,便能感觉到她浑身泛冷。
我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拍了拍琉璃的肩膀。
“琉璃,和本宫说说,瑜嫔是何时开始不行了的?”
琉璃好像惊醒了一般,迟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顿时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皇后娘娘!娘娘她喝了药大概一个来时辰突然醒来了,她对奴婢说她下腹坠痛,可能是月事来了,要奴婢去拿月事带,奴婢想着若是体寒应该不会那么快来月事才对,娘娘既然来月事了,应该是那药起作用了,奴婢还高兴得跑出去取月事带,可是…可是”琉璃的眼泪更加汹涌。“可是,等奴婢一回来,娘娘就已经没有进气了。”
“皇后娘娘,奴婢不明白,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在眼前没了,是谁都不能接受,我握住琉璃的手,朝她哽咽道:
“太医很快就来,瑜嫔她…大概是命中有此一劫。”
“不不不,奴婢不信,不过是吃了两只蟹而已,怎么就去了呢?肯定是昨夜那太医开的药有问题。”琉璃猛的摇头,质疑得看着我。
我不是没有这么怀疑过,只是治死了宫中嫔妃,这是罪不可恕的,那温太医看着不像是鲁莽行事的人,又是甄太医的亲传弟子,即便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顾念一下甄太医的名声。
“陛下!”外面响起纷纷杂杂的声音。
“快去里面看看是何原因?”是燕昭的声音。
“是。”随即一阵急乱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参见皇后娘娘。”
是甄太医,兴许是急匆匆赶来,额头起了汗。
“温太医没有随你一道前来?”我探身看了看他身后那几名太医,不见昨夜那个身影,心中逐渐凝重起来。
“阿良?”甄太医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昨夜他为瑜嫔娘娘看完病回去便发起了热, 因此连夜与我告假,回了家。”
我心中一惊,与琉璃对视了一眼。
“他,家住哪里?”
甄太医似乎也察觉出不同寻常来,脸上惊疑不定。
“就在京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