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那天是甩完脾气立马就后悔了,想回去安抚自己的女儿却发现陌轻馨已经躺在地上,骤然心脏一阵收缩,颤抖着双手轻轻唤着女儿的名字,但是却一直没有应答……
陌轻馨昏睡了三天,醒来之后平静了好一段时间都不再大吵大闹,不仅不再大吵大闹,连声都不肯吭。
“好,娘先出去。轻馨,你等会心情好一点了,就叫丫环帮你把药热一热,不然你吃点东西也好……”秋氏把药碗放到一边,稍稍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平时的凶神恶煞,到了现今竟然有几分弱不禁风之态,带着好像随时就会倒下去一般的瘦弱。
待到秋氏的身形渐行渐远,脚步声慢慢消失不见。陌轻馨也不装作方才那般西子捧心的楚楚可怜模样,只见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毒厉,拂袖甩开了方才据说是耗尽母亲一上午心血的药汤。
药碗被砸落在地,应声而碎。
这就恰如了在陌轻馨心中的母女之情——像这种如同豺狼虎豹的人是绝对不会想要对任何人有付出的,哪怕对方是她的亲生母亲,陌轻馨也可以用完就丢。
更何况还是她母亲最先“丢弃”了自己。
“啊!小姐,怎么回事啊,您还好吗?”门外的丫鬟听到了淘陶器碎落的声音,连忙动如脱兔般赶进来了,幸得发现只是打碎了一个碗而已。
“我娘呢?”这是近几日来陌轻馨第一次开口,她的声音早已不复往日的清脆,变得呕哑嘲哳,不堪入耳。
“啊,回二小姐的话,夫人刚刚见到小厮来吧,如今已经出门去了。”
陌轻馨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名丫鬟,她的容貌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其貌不扬的脸上还有一块不小的烧伤,几乎盖住了她的半边脸,严重的烧伤甚至导致她的左眼都有些闭合。
也仅仅就是回答了陌轻馨一番话,她的身子就止不住在颤抖,畏怯看着地板,显得惶惶不安。
是个胆小的孩子呢。
陌轻馨从床上起来,用手将胆战心惊的丫鬟扶了起来。
“你叫什么?”
“回,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名叫阿雀。”阿雀面无人色地回答着,手脚依旧止不住的发颤。
这二小姐的脸现在本就可怖至极,更何况现在性子还是阴晴不定,就连自己亲母都敢出手相向,伺候二小姐的活,突然就让人避之不及。
这小丫鬟本就因为长相不够格,从事着劣等的工作。是夫人看中的这张不会刺激二小姐的脸,才把她挪过来的……
她的容貌虽说算不上最丑的,毕竟让一个丑陋到极致的女人过来,反倒就有些刻意。
“阿雀,缺?”陌轻馨口中喃喃,呵呵了两声,依旧用她不堪入耳的声音幽幽道:“好了,本小姐竟在有事要交给你去做。”
“是,是!奴婢仅凭二小姐吩咐……”阿雀唯唯诺诺地应着。
“去,用钥匙打开我娘的房门,打开她衣柜的第三个抽屉里面有房契和地契……”陌轻馨一一数落着母亲藏东西的地点,这些都不是什么现有的财宝,而是店铺的契纸……
她就是想报复她那短命的该死的娘!
却是以这种损己利人的方式。
“是,二小姐,你要这些做什么?”丫鬟意识到大事不妙,声音都变形了,问道。
“全部送去给陌轻言……”
“这,这夫人不会生气吗?”小丫鬟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会,不怕。那个女人很有钱。”陌轻馨安慰着阿雀,“就这么一点点东西,还是我要拿地,你觉得她会不允许吗?”
“可,可是……”
“我让你去就快去,啰啰嗦嗦的小心舌头就没有了。”陌轻馨用着漫不经心的威胁语气劝导着阿雀,就仿佛如果她不答应照着去做的话,下一刻就会舌头联同骨头一起没有似的。
阿雀立马是跪下就磕头,丧魂失魄般:“小姐饶命啊,我去做我做……”
怎么办啊,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还未成型啊!难不成真的得横竖都是死吗?
“那你还不快去?”陌轻馨可没有什么好耐心用在这个丑陋的丫鬟身上,恶狠狠地道。
那丫鬟便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娘,吃饭了。”陌轻言从厨房出来,端着自己做好的炖鸡,她的头发是随便用一支木簪子挽起,衣服是淡蓝色的天锦缎,显得清新动人,不似世中之人
“好。”韩氏轻轻应道,经过陌轻言精心的打理,韩氏的气色已不复当初的枯槁,逐渐变得润色起来,眉目间的忧愁也是一天一天的淡了下去。
阿雀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敲门的——
顶着跟那满脸皱纹的脸堆出了一个笑容,急急忙忙的打开了门……
“关,关嬷嬷?”阿雀惊呼出声。
“阿雀?你怎么会来这。”关嬷嬷皱了皱眉,小声的问道。
“我是奉二小姐的命令来找……大小姐的。”阿雀垂了垂眸,眼角的泪早已干涸,在她带着嫩粉色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轻馨小姐?她叫你来……”关嬷嬷还未来得及问究竟,就被陌轻言给冷声打断。
“你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招呼客人进来?”
“是。”关嬷嬷低眉顺眼地回应道。
阿雀被关嬷嬷一把拉进房,心中有些疑惑。
虽然她只不过是一个下房打杂的婢女,甚至因为这个长相还受到过欺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各种情况下,自己的确过的要比这个正房的嫡女大小姐要好。
自己所做到的刁难,顶多是旁边的人把工作量堆给自己,然后恶言嘲讽两下自己的脸罢了。哪会有这位嫡小姐那么“好”的待遇。
三天两头挨抽,二小姐一旦闲着没事干,就得刁难一下陌轻言,帮他刷尿桶呀,体夜香啊,一个不过是方才十四的孩子,手段确实比她亲娘还要恐怖得多!
关于这次婚礼的事阿雀是不知道内幕的,但她好歹也是听到点风声——这位嫡小姐可是被毁了容丢到了春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