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本来是要走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卷铺盖随着逃难的一起往西跑!故土难离啊——游七是地地道道的老南京!这城南一带他生活了四十多年,又岂能是说走就走的!
不走了!打仗是当兵的事儿,咱是老百姓怕什么——抱着和大多数留下来的人一样的想法,没有了生意可做游七倒也逍遥自在!
“笃笃笃——”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但在游七耳朵里却无异于一声炸雷。闭目养神的他不由猛地一惊,然后睁开了惺忪睡眼:“这时候谁会来?”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忐忑不安地向门口挪了过去。
——这冰天雪地的不窝在家里搂老婆困觉,跑到这里来搞什么麻将。一边安慰着可别是什么冤家追命鬼找过来,一边瘸着腿的游七熟练地打开了拴着的门。
“啊——”随着房门打开游七不由一声惊叫。
“怎么?不欢迎吗?”站在门外的华行天一脸平静,但温吞的话语却透露出十足的冰冷。
对于能敲开“东陂茶社”的门他也是颇感意外 !但长期的特务身份使他养成了不喜怒形于色的习惯,所以才对突然开门的游七没有惊愕的表示。
其实他对于这趟“茶社之行”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仗打起来了逃命是正事,谁又会命都不要还守在着个破摊子挣那仨核桃俩枣?再说即使真得有不怕死的人来喝茶,那游七是守得住的人吗?
但不找游七又能找谁呢?找不到游七自己又怎能有后援去捣掉特高课的老巢?所以思来想去华行天还是这座位于莫愁湖边上的“东陂茶社”。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看着一脸严霜的华行天和另两个画一般的女人,游七忙不迭地应承着。他一边打开门把三人让进去,于此同时满脸惊愕瞬间无影无踪,谄媚的笑意登时堆砌在那张惨白无须的脸上。
唉!该来的总会来的!也好,省得总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将三人让到炉子边坐下后,游七一颗砰砰直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人总有一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心理!刚开门看到华行天的时候,游七确实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恨不得猛掴上自己几十个大嘴巴——妈的该死的游七,为什么不走呢?偏偏要在这里守着!这下可好想走也走不了了,说不定小命也要搭进去了!但转念一想,往昔的一幕幕瞬间闪过脑海,他心一横拿定主意也就不再抱怨了——既然这样了那就随便吧,大不了这一百多斤搁这儿了!要不是杜老板自己怕不知早死多少回了,出来混总要还的!再说现在就是想跑,又能跑得了吗?
“游七!在想什么?还不赶快把你这儿的好茶弄过来!”华行天响亮厚重的声音将神游天外的游七一下子拉回现实。
“哦——哦——”游七先是不知所以地支吾着,接着便作势轻掴自己两个嘴巴:“游七该打!呵呵,该打!整天想着杜老板,没想到杜老板来了却犯起傻来!”他一双鼠眼先是滴溜溜地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接着便拎起一溜小跑朝正面的柜台跑了过去。
上官燕依然是冷若冰霜,仿佛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倒是被绑着双臂的名川千美一脸迷茫——她搞不懂华行天为什么不去位于莫愁湖东边新街口16号的特高课联络站,而是跑到城南这家小茶馆和一个猥琐不堪的支那男人啰嗦。
“杜老板!上好的西湖龙井!您尝一下——”游七一边满脸堆笑,一边将摆在托盘里的青花茶盅倒上。随着一股涓涓细流冲入雪白的茶盏中,浓郁的茶香顿时氤氲开来,顷刻间弥散到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低头沉吟不语的上官燕也是猛地一愣——好茶!你别说这叫游七的家伙人长的格外讨厌,茶却也格外地道。而一旁的名川千美更是忍不住猛吸了两下鼻子,如果不是双手被绑怕是立刻就要鼓掌大叫起来。
而华行天却并没有任何表示,也许是他在军统见多识广好茶品鉴多了,也许是像上官燕一样故作深沉虽知道好却故意不说出来。很显然刚才那一声吩咐是完全冲着上官燕的,而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喝茶的心情。
“杜老板!两位姑娘,这茶怎么样?”游七仍然是一脸谄媚。
“好茶!好茶——”名川千美忙用并不太流畅的中国话应承着,直引得游七不住势地盯着她的脸看来看去。——怎么?好像是个日本女人?杜老板怎么会带了一个被绑着的日本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