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惯看花开花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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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桃花漫庭院,花开花落,情缘花树下,尘世情缘谁拾起?

除却梧桐枝,灼灼尽桃花。

墨子烬将情缘桃花栽种在了酒楼的后院,那一日在红鸾殿中,他感受到了桃花内残留的血煞气息,虽说当日有些言过,但毕竟担心情缘桃花再被血煞之气侵蚀,因此就种在这跟前,时时刻刻看着也好。

而更为重要的是,孟晓红说了,酿造桃花酿须得用到情缘之树上的桃花,墨子烬面色悠然,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既然孟晓红那么喜欢酿酒,尤以桃花酿为最,那么往后每年的三月三,她自会前来拾捡这情缘桃花,何况她还是红娘。

所谓红娘,应观尘世情缘变化,系一缕相思红线。

谁知此事并非如墨子烬想象的那般,已过了几个年头,他静静地伫立在树下,却不见孟晓红到来,百般失落化作千缕红线,相思的那个是他。

又是一年花开时,桃花满枝头,芬芳漫庭院,墨子烬幽然轻叹:“你可曾闻见这花香。”

情缘之花谁拾起,谁又种下了曼陀罗?幽冥之境,黄泉之路,你可曾经过彼岸忘川途,那一片曼珠沙华为你而种下,你可曾闻到过那花香,又可曾记起这一段情缘?

临风拂袖,轻抚落花,和风起,桃花纷飞,墨子烬淡然一笑,数十瓣还未落地的桃花卷入衣袖。

弥院的酒香沉浮,风卷落花,春至楼空,既然孟晓红不来,那么他便去寻。

脚步轻慢,踩碎了落地的红衣,相思树下,一缕红线随风飘落,墨子烬将其轻轻拾捡,光影斑驳的树下,孟晓红回首望了过来,轻叹:“原来是你。”红叶慢慢落下,光影朦胧,淡了她浅浅的眉梢。

墨子烬眉眼微弯,眸中带着笑意,片片桃花从袖中飞出,灵力包裹中,桃花微微泛起亮光,他拂袖轻语:“这些送与你酿酒。”

孟晓红挥袖,将飞花收敛,她温柔的对墨子烬一笑:“谢了,等下次酿酒的时候,我去你那儿拾捡情缘桃花。”

“当真!?”墨子烬眉眼绽开了笑。

孟晓红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想不去都不行,世间情缘之变化尽在情缘桃树枝上的桃花,我既被称作红娘,理应做一个称职的仙。”

墨子烬笑道:“你可是有些年头没观赏情缘之花了,这也算称职?”

孟晓红白了他一眼说道:“只需一眼,看尽花开落,我便知晓十年间情缘之变化。”

墨子烬怔了怔,皱眉说道:“这么说来,我们快十年没见了?”

“是啊,我的藏酒都快喝完了。”看着墨子烬落寞的表情,孟晓红有些不忍,她继续说道:“你放心,以后每年我都去你那儿拾捡桃花,多酿些酒总是好的,免得有些人找上门来讨酒喝。

“如此甚好。”墨子烬暗笑,看来把情缘桃树种在墨香酒家真是明智之举,没有枉费这十年时间的等候。

浅草没石阶,枝上新碧芽,桃花散落,石桌前,花树下,墨子烬一袭红衣,弹唱着那首长绝。

孟晓红红衣黑发,一路沾染花香,从远处慢慢走近,幽幽叹息:“每次来这儿,总会听到你弹这首凄凉的曲子,真是煞风景。”

墨子烬望着她,说道:“曲为长绝,来自幽冥,阴冥之下,轮回之所,前尘往事割舍之地,曲中自然透着一股凄凉。”

幽冥之曲,长绝之声,听闻之后可有谁记起?

墨子烬暗自叹息,今夕何夕,看来她早已将前尘忘却。

往后的每一年,孟晓红会来墨香酒家拾捡情缘桃花,她酿酒,他喝酒,在她看来不过如此,她却不知自己早已将心思抚落、埋葬,不敢触及。

墨子烬紧紧抓住这一丝机会,想尽了各种办法让孟晓红记起。

而她却将前世的记忆遗落——

烛火轻晃,暗夜里清冷的花香淡淡飘渺,翻开了陈旧的书卷,孟晓红读着书中故事,墨子烬静静地伫立在她身侧,端详着粉黛下她如花无暇的容颜。

“你写的这些故事倒是凄美感人,可我看多了尘世间的悲欢离合,繁华尽时,缘终须尽,别忘了我可被世人称作红娘,这些故事于我而言感触倒不是很深。”合上书卷,孟晓红笑了笑,得意的说道。

“是吗?”墨子烬悠悠的回过神,意味深长的说道:“以前倒是有个人很喜欢这些故事。”

“哦,是谁啊?”孟晓红笑嘻嘻地凑上前来。

墨子烬叹息的笑了笑,语气幽长:“我要等的那个人。”

暗香沉谧,清冷的月光洒进房间,烛火无声地熄灭,月中带霜,吹入眉梢,那一刻,不知道是谁的心在失落。

浮生梦百转,她一袭红衣,笑若桃花,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枝上那一朵桃花却不见开。

墨子烬不再追及前尘往事,因为他知道那个红衣黑发的女子已将前尘湮没在轮回中,就算要她记起,多的也是伤痛。

而这一世,她叫作孟晓红,他会深深铭记。

她酿酒,他喝酒,仅此而已。

当所有事情变得单纯后,目的就剩下了这一个,再在后来,孟晓红往来墨香酒家的次数多了起来,只是想找一个人喝酒罢了,正巧在她眼中,墨子烬是个不错的人选。

情缘花树下,两人相视而望,轻笑不语,自顾自地举杯,待到迷醉时,话才多了起来。

“你这个人甚是惹人厌。”孟晓红看着墨子烬,喃喃醉语。

墨子烬放下酒杯,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

“一个故事换一杯醉生梦死,你为什么要将醉生梦死换给那些人,要知道情缘花开着实不易,花为落时,你却要他们将情缘生生忘却,然后静待花落一地。”兴许真是喝醉了,孟晓红话便多了起来,因为常来墨香酒家,她便遇到过那些来这儿讨要醉生梦死的人,她是红娘,为世人牵系情缘,来这儿的人却希望将一切忘却,她自是无尽感慨。

墨子烬轻轻皱眉,说道:“若是你不做红娘了,再看这一切,也许会另有感悟的。”

月光静静地洒下,孟晓红伏案睡去,嘴里还喃喃轻语:“你真讨厌······”

墨子烬轻笑,细细地端详月光下她睡着的神态,如墨的长发倾洒,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白皙的脸上透出酒醉的微醺,柔美的唇瓣粉嫩诱人,月色静谧,花落无声,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幅静谧如初的画面,心中感慨万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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