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若吃饱喝足之后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此间屋内,一张方桌,两条长凳,桌子边上砌着土灶,灶台上除去一口铁锅外,多是些药罐,白夕若眨了眨眼,联想到日间获救的场景,想必那儒生模样的男子便是传说中的郎中了,日间定是采药时路过林间,她眯起眼睛满足的笑了笑,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如你所想,在下正是那传说中的郎中。”忽地男子的声音在白夕若头顶响起,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怔了怔,睁开眼望去,镂空雕花的窗下,那男子望着她温文尔雅的一笑,说不出的好看。
不对!这不是重点,白夕若摇了摇脑袋——这个人真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此时,却听那男子说道:“不用诧异,既然要与你相处些时日,便将我的身份说予你听好了。”
白夕若噌的一下抬起脑袋,竖起耳朵,水灵灵的眼睛转动着,表示自己很感兴趣。
男子说道:“我叫洛少仁,之前说过我是一位郎中,在华山这里是为了守护一个封印,平日里除了给人给动物治病外,还给这座山‘治病’。”
白夕若疑惑的眨了眨眼,好像听明白了些,又听不明白。
只见他挑眉一笑,继续说道:“至于能听得到你的心中所想,是因为我有一颗‘仁心’。”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有了这颗心,我能听懂妖灵鬼怪之声,也正是有了这颗心,我比常人活的时间久了一些,现在应该有四百来岁了。”
白夕若不屑的望了他一眼,暗骂道:“老妖怪!”
洛少仁却不恼,伸过手抚摸着白夕若光滑的皮毛,目光中似在考究着什么,只见他嘴角一扬,不紧不慢地说道:“小白,快点长大吧,据说白狐一族长至三尾时的皮毛是最为光滑柔顺的,我正巧缺一件狐皮围脖。”
白夕若身体颤了颤,竟然忘了这个人能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哈哈,我逗你的,真是只笨狐狸。”看着在自己手底下颤抖白夕若,洛少仁满足的笑了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子一天天周而复始的过着,与之前不同的是,华山脚下有了这一人一狐相依相伴。
白夕若的腿伤很快便痊愈了,她却因为迷恋上了洛少仁做饭的手艺,便赖着不肯走,好在洛少仁也没有赶她走的意思。
兴许是他一个人太寂寞了,有人陪伴便要好一些吧。
比如,她可以蜷在他胸前的衣怀中陪他一起上山采药;她可以趴在他手边的凳子上陪他一起看漫天星光,她可以安安静静的聆听他在月下吹笛弹琴,她可以摇着尾巴的站在墨砚旁看他下笔写下药方,她可以赖在他枕边缠着他讲诉上古神魔的故事直到睡去······
总之,有人陪伴终归是一件好事吧。
“小白,起来了,今天我们要出一趟远门。”天蒙蒙亮时,洛少仁便在白夕若耳边喊着。
白夕若充耳不闻,侧过脑袋继续做着美梦。
洛少仁皱了皱眉,从背后拿出一只鸡腿,放在白夕若的鼻尖轻轻扇动着。
白夕若耸起鼻尖嗅了嗅,张嘴便是一口,“死狐狸!”洛少仁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见白夕若口咬着鸡腿,依旧在睡梦中。
洛少仁叹了口气,一把抓在白夕若脖间,将她拎起来望身后的竹篓中一丢,起身便走,“啪”,鸡腿掉在了地上。
不知睡了多久,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白夕若哈欠连连的从竹篓里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爬出竹篓,爬上了洛少仁的肩头,抬头一看,阳光正划破云际刚刚升起,看来自己没睡多久嘛。
“你醒了。”察觉到身后的异动,洛少仁回首望了望。
白夕若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又将身体往上挪了挪。
洛少仁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近来你怎如此嗜睡,莫不是要长出第二条尾巴了?”
嗜睡?白夕若抬起脑袋想了想,也就前些时候夜里听洛少仁讲故事讲的晚了,翌日里起的有些晚,今天这不正常起来了吗。
洛少仁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小白,你可知你已经睡了三天了,我们都到长安了。”
白夕若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处闹市之中,形形色色的人向她投来新奇的目光,原来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声音便是这闹市之声,还真是睡了三天啊,怪不得感觉肚子饿的要死。
忍受不了那些人好奇的目光,白夕若怯怯的爬回了竹篓,透过竹篓里缝隙打量着这座繁华的城池,人声鼎沸,雕栏玉柱,琉璃殿堂,落花纷纷。
这是白夕若第一次来长安,却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
西街,终年迷雾重重,传说那是阴阳相交之地,因此鲜有来人,洛少仁背着竹篓,一步步踏进了迷雾之中。
酒香传来,白夕若嗅了嗅,甚是好闻,不知不觉地她已爬上了洛少仁的肩头,用力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醇香,等回过神时才发现他们已走到了街巷的尽头,尽头处有一座楼阁。
白夕若抬头望向楼阁上的牌匾,只见古旧的木质牌匾上用隶书写着——墨香酒家。
酒香便是从这里飘出来的,白夕若舔了舔嘴,闻这味道,远比洛少仁在华山时酿的酒要好闻,再看那牌匾上写着酒楼几个字,她心念道:莫不是来这儿吃饭?
咕——咕——
他推门而入,风卷一地落花,白夕若轻倚在他的肩头,花下如雨,他踏着落花,轻轻抚摸着她,抿笑染香,多么温雅的笑,多么风雅从容。
她举目望去,院落深处,桃花开的正旺,灼灼红艳,漫天芳华。
噗通,噗通!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只是当时于她而言未能体会。
却不知那一刻,院落深处,枝头上有一朵桃花悄悄绽开······
多年之后,她提裳踏尽他行走过的路,再一次来到记忆中的那座酒楼,他已魂去人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