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金凤榻,金丝芙蓉被,和田软玉枕,榻上的女子拥被而眠,这些华贵的用具本及不上孟珺瑶千万分之一的光彩,然而此刻的她尽显憔悴,虽美却不光鲜夺人,少了身为帝后的那一份雍容华贵。
墨香望着孟珺瑶那苍白无血色的唇,心在轻轻颤抖,他紧紧皱眉,喃喃自语道:“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他伸出手搭在孟珺瑶纤细的腕上,轻轻触摸着那跳动的脉搏,徒然间他猛地皱眉,面色动容,果然如他想的那样,这女子的病他也无能为力。
“烟儿······水······我要喝水······”这时候榻上的女子在迷梦中断断续续的说着。
墨香皱了皱眉,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将孟珺瑶扶起搂入怀中,慢慢地喂她喝水。
“这茶,已经凉了······”孟珺瑶皱了皱眉,无力的说道:“而且······而且好苦啊。”
“我重新给你沏一壶来。”墨香扶她睡下,向上拽了拽被角,轻轻给她盖好了被子。
嗯!?刚刚是谁在说话,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并且这个人的声音似乎曾在哪里听到过,孟珺瑶的思绪一片混乱,然而意识却慢慢恢复了,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好刺眼,整个房间内灯火通明,眼前一片恍惚,迷幻的光影中,孟珺瑶看见圆桌旁,一位红衣男子端着刚烫好的茶水,缓缓地往杯中吹着气,男子只露出侧脸。茶杯中迷蒙的水雾气徐徐上升,将男子的容颜湮没。
过了一会儿,茶水的温度适中,墨香端起茶杯朝金凤榻这边走来。
啊?!孟珺瑶在心里惊呼,那男子刚刚转过头来,若隐若现的脸渐渐清晰,她一眼便看见了他那凄美迷离的容颜,紧皱的眉头下一双凄美迷离的眼,最令人刺目的是男子右眼角那颗殷红的坠泪痣,凄美决绝,让人怜惜,惹人心痛莫名。
孟珺瑶叹息的笑了笑,一定是自己在做梦,没想到梦里竟会遇到他。
凄凉的夜,摇曳的烛光,迷蒙的烟雾,凄美的人儿,孟珺瑶只当这是梦境之中,下一刻,她却皱了皱眉,心脏的位置好痛,她紧咬着嘴唇,无力的想着,怎么在梦境中也会这般疼痛?
“哦,你醒了?”墨香望着榻上醒过来的人,眉眼微弯,轻轻微笑,眼角那颗殷红的坠泪痣就像从眼角滴出的一滴血泪,使他的笑容凄美无比。
孟珺瑶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她想这一定还是在做梦,她闭上眼又猛然睁开,然而眼前依旧是那一张凄美决绝的笑脸,她在被窝里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好疼!!!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她定了定神,问道眼前的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为你治病的。”墨香如画的眉眼微弯,笑道。
“哦。”孟珺瑶怔怔的望着他,若有所思,“你叫什么?”
“啊?”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孟珺瑶又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她竟然主动问起陌生男子的名字,真是失了礼数,她感觉自己耳根发烫,心砰砰直跳,她拽了拽被子,低下头来,将羞红的脸藏在了纱影之中。
“墨香。”墨香笑了笑,温柔地望着她,眼底那一抹怜惜转瞬即逝。
然而那瞬息流走的眸光还是被孟珺瑶扑捉到了,她皱眉问道:“我的病很严重吧。”
墨香皱了皱眉,表情凝重。
孟珺瑶笑了笑,“还有救吗?”
墨香点了点头,“是有些麻烦,不过你放心,我能治好你的病。”
“是么?”孟珺瑶不信任的问道。
墨香笑了笑,说道:“你不相信我?”
“哦?”孟珺瑶凝注着他的眼,想从中扑捉到一些信息,目光相触,尽显温柔,那种眼神令她感到无比熟悉,无比信任,她莞尔一笑,“我相信你!”
说来也怪,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两人却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毫不避及对方的眼神,彼此间竟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或许,他们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绝世芳华的容颜。他们惊叹羡慕对方的同时,也在心底深深感叹,世间除了自己之外,竟还有有如此美丽的人,竟然还有人能把红衣穿的那般惊艳,他们深深折服于对方,深深的吸引,彼此惺惺相惜。
只可惜,她已嫁作他人。
烛火将孟珺瑶的影子照作一团,蜷缩在床脚,金丝芙蓉被上绣着凤凰,她在被子里不安分的挪动着身体,被面轻轻起伏,上面绣着的金色凤凰在烛火下仿佛呼之欲出。
墨香心底一怔,是啊,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是帝后,他们的身份不一样,而且,她有可能扰乱天下大局,这一场棋他不能输,那么,现在就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墨香,你要记住,她是帝后,仅此而已。”他在心里说道。
“喂······墨香。”孟珺瑶试探着叫出他的名字,“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是烨鸿之妻,当朝帝后孟珺瑶。”墨香笑了笑,语气淡漠。
孟珺瑶蓦地觉得自己心中一紧,仿佛被人狠狠的拿捏了一下,烨鸿之妻,当朝帝后,是啊,这才是她现在的身份,至于名字却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你醒了,我这便叫烨鸿过来照顾你,我去给你抓药。”墨香淡然说道,如画的眉眼波澜不惊,看不出悲喜。
墨香起身朝门口走去,渐行渐远,烛火拉长了他的影子,孟珺瑶蹙眉,凝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叹息,这场景与那日多么相似,那一日朱雀城门之下,两支队伍相交相错,各自走往相反的方向,那一日他不知道,在她进入城门的那一霎那,她也曾回首深深凝望向他走去的地方。
他们终究只能彼此回首,凝望着对方的背影,在心里深深叹息着,叹息为何不能早一点相遇,若能再早一点遇见,或许命运就能改写。
多年以后墨香常常在想,若那一天,他在喜轿之前多停留一会儿,又会是怎样一幅光景,她还会不会走入那道厚重的城门?
墨香伸手推开了房门,凉风狂涌而入,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层层纱幕缓缓落下,身后房门重重的合上,从此两人心中便多了一扇不可逾越的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