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华山下,月上中天,十里桃花,落英缤纷。
“碧月无暇,翩翩白衣······”桃林深处传来幽幽叹息之声,琴声幽然而止,随即一道红色的身影飘然而至,是那弹琴的女子,红衣黑发,妖艳美丽,她淡淡望了一眼昏倒在地的沈月白,漆黑的眼眸微微一颤,那雪白衣衫上的血迹有些刺眼,女子轻轻蹙眉,良久,她轻叹了一声,扶起了沈月白,足尖轻点,消失在月色下。
浮生如梦,只愿醉生梦死,只有在梦中才能够放下种种间隔,深情去相拥。
在梦中,那是一位红衣黑发的女子,如血的红衣在梦中却淡薄如烟,只是隐隐一团身影,始终看不到女子的面容,可是这种感觉很熟悉,沈月白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这女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伸出双臂,想要去拥抱住那团身影,拥抱住的却是一片虚无,那女子的身影化为乌有,如同梦魇魔障,心惊之下,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袅袅琴音环绕,杳杳飞花翩翩,一袭如血的红裙深深映入他的眸中,月光妩媚,花开灿烂,那女子红衣黑发,端坐在一株桃树下,膝上置放着一张红玉古琴,指尖轻挑琴弦,唱着婉转动听的歌声,女子鬓边戴着一朵血色的桃花,让她平添了几分妖艳之气,眼眸漆黑而深邃,配上她冷艳的面容,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美!一种妖异的美,嗜血的美,就像毒药一样,处处透露出危险,却便便让人上瘾。
沈月白紧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这女子以前确实不曾见过,但不知为何却感到莫明的熟悉,他试探着问道:“姑娘,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铮······”琴声戛然而止,女子蹙眉,是一根琴弦断了,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一滴晶莹璀璨的血珠从指尖沁了出来,女子轻轻允吸了被划破的手指,淡淡对沈月白笑道:“我们不曾认识。”
相忘谁先忘,既然相忘,那就重新认识吧。
月光轻晃,女子一袭红裙在月下随风飞舞,凄美决绝,她的语调是那样凄凉,连那一抹清淡的微笑都有些凄凉,沈月白心中一片空白,仿佛内心深处那些尘封的往事随着那一抹微笑凋零了,无爱、无痕、无嗔,没有过去,没有来世······
墨香酒家。
沈月白淡淡笑了笑,对孟晓红说道:“讲了这么多,口有些渴了,可否来一壶桃花酿?”
孟晓红听得来了兴致,合上手中纸扇,亲自给他斟满了酒,问道:“你认识那个女子?”
酒香四溢,沈月白举杯,饮尽了杯中的酒,感叹道:“这酒······果然比墨子烬酿的要好喝。”
孟晓红蹙眉,表情微怔,墨子烬是墨香酒家上一任掌柜,也是自己这么多年苦苦守候之人,看来沈月白和墨香酒家有些渊源,她正想追问,沈月白却继续讲诉着他的故事。
只听沈月白说道:“那女子叫作桃夭。”
“桃夭!?”孟晓红满是疑惑,这似乎不是人的名字。
菁华山下,十里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沈月白的心空洞的跳着,感觉像遗失了些东西,他望着那红衣女子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妩媚一笑,回答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就叫我桃夭吧。”
沈月白怔了怔,笑道:“怎么会有人叫这名字。”
桃夭妩媚笑道:“可是我偏偏就叫这名字,我可不是人,我是妖。”
沈月白皱了皱眉,原来如此,自己的灵力在十里桃林处处受到限制,若不是这女子亲口所说,他都未发现眼前的女子是妖物。如此推断这女子的修为定然比他要高,要不然就是这万血桃花瘴有古怪。
桃夭见他愁眉不展,得意的笑道:“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月白冷笑一声,道:“这万血桃花瘴是你所为?”
桃夭妩媚一笑,轻蔑的对他说道:“是又怎么样,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再也出不去了。”
沈月白目光凝聚,死死的盯着夭夭,此刻他真想杀了这妖女,不单单说她是妖这么简单,最让他气愤的是这遗祸一方的万血桃花瘴,这法阵不知道已经吸噬了多少人的性命,除魔卫道本是仙家所为,可惜此刻的沈月白做不到,身处万血桃花瘴之中,他灵力尽失,仙人之躯受损,莫说是动手杀了这妖女,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有了,说话都很费劲。
桃夭望了沈月白一眼,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微笑着说道:“别想了,此刻你灵力尽失,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
沈月白有些恼怒,愤愤说道:“即便是灰飞烟灭,我也定会除去你这妖物。”
语毕,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住他全身,这光华晶莹剔透,灵气十足。桃夭紧紧蹙眉,惊讶的后退了几步,沈月白这是要祭出真元,果真如此,他定会灰飞烟灭。
震惊过后,桃夭脸色一变,妩媚笑道:“你可真是无情,刚刚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听到这话,沈月白更是恼怒,要杀他的是这妖女,救他的也是这妖女,自己完全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桃夭见自己的话并未起到任何作用,于是催动了自己的灵力,然后说道:“此刻的你即便是祭出真元也杀不了我。”
笼罩着沈月白周身的光华散去,是他自己停止了真元的催动,此刻他惊讶的望着桃夭,就在桃夭刚刚催动灵力的那一刻,和他自身所激发的灵力相互共鸣,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在他心头涌现,是的,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往事。沈月白满是疑惑,不敢确认心中所想,于是问桃夭:“你是当年那朵桃花?”
桃夭笑了笑,说道:“你终于记起了。”
原来如此,沈月白心中所有的疑惑瞬间解开了,怪不得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怪不得这万血桃花瘴处处限制着自己,一切因果还得从百年前说起。
沈月白怔了怔,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会杀了你,免得遗祸世间。”这万血桃花瘴的祸害他是看在眼里的,思量许久,他才说出这番话来。
桃夭脸色变得凝重,她冷笑道:“杀我?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一个月之后,等到你灵力完全恢复,到时候再来杀我。”顿了顿,她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不过,机会只此一次,到时候你再杀不了我,就必须依我一件事——娶我!”
沈月白的心猛然跳动:“······”
蓦然回首神仙地,还道人间好。
原来仙家也会动情,那一袭血色的红裙早已触动了他的心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