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中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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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杏儿坐在树上,荡着双脚,眯着双眼,正沉醉在暇光美景中,一阵清淡的佛手檀香飘来,她便看到了陌上翩翩而来的白衣男子。杏儿是一个生性贪玩的妖,便想着作弄一下那男子,于是施法下了一阵雨。

陌上雨落,杏花便散开无数,片片洒落,这一场初遇就像是千百年来公子佳人偶遇的桥段,可演绎到后来偏偏出了错。

他非良人,她亦非佳人。

烟雨霏霏中,静谧的恍如隔世的景象,却因他开口问路而起了变数,杏儿抬眼,眸中满是惊恐,怔怔地望着他衣襟上用银丝绣成的云纹,那一刻杏儿便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白云观的道人,也是她的仇人,短暂的惊慌后,她发现这个人竟无丝毫法力,她目光闪烁,起了杀心。

那一刻,徐少卿翩然转身,却未发现身后杏儿尖利的指甲抓向了他的后心。恰在此时,徐少卿的同门师弟赶来,杏儿未能得手,若是被人发现她便身处险境了,情急之下她化作一缕清风,躲藏在了徐少卿的衣怀中。

从杏儿知道他是白云观的道人后,便想要杀了他,只是到此刻,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然她的目的不会变。

“难道真是看上我了?”徐少卿皱眉,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

杏儿望了他一眼,低头不语,随他怎么去想,反正不能说出真话。

几日后,白云观前,众人望着徐少卿离去的背影甚是担心,个个面露忧色,“他不会迷路吧?”

徐少卿这一次没让人陪同,说是自己法力已经恢复了,即便是迷了路,也可御剑翱翔在天际,从空中去寻那青峰。

飞瀑从山涧直流而下,渐起层层水雾,七色的彩虹架在瀑布上终年不曾消散,往山下望去,阡陌之上柳绿新红旖旎春光。

一阵风过,扬起了飞花,衣襟徜徉,淡淡的杏花香从中漂浮,徐少卿面带微笑,踏上了陌上小道。

阳光明媚,湖水粼粼,陌上绿柳新抽了枝丫,随风轻轻摇摆,拂过水面,带起了层层涟漪。

小道两边,种满了杏树,只一阵风吹过,红艳的花儿便散落无数,如雨般落下。

徐少卿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你到了。”微微抬头,杏儿从树上的枝桠间探出半个身子,笑盈盈的望着他,说道:“谢谢了。”

衣襟间飘出阵阵佛手檀香,已闻不到了杏花的香味,徐少卿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情绪,眸色已不似那么温柔,“这陌上之地也不安全,总之你躲得越远越好,否则终会被我门中之人发现。”

“我生于此地,为何要离开!”杏儿一脸不屑,此刻她才不怕什么白云观,因为连他们的掌教真人都舍不得杀她。

徐少卿目光凌厉的盯着杏儿,语气冰冷的说道:“那么,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语毕,拂袖,转身,踏上了陌上小道。

“那么你为何要放过我这一次?”身后传来了杏儿质问的声音。

徐少卿的身形顿了顿,在落花中翩然转身,怅然说道:“为了弥补三年前的遗憾。”

“三年前?”杏儿咬了咬唇,目光里充满了询问的神色。

他轻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有一个女妖也是生于陌上,当日我未能救她性命,却换来她一句谢谢,你同她张的很像,我忘不了她魂魄消散时的模样。”

杏儿咬着嘴唇低下了头,问道:“那么你当初为何想要救她?”

徐少卿微怔,然后缓缓说道:“我曾在落雨时路过这陌上杏花间,遇到了她,那时她瞧我被雨淋湿狼狈的模样,便为我撑开纸伞遮去了风雨。”不知为何,他本想就此转身离去,不再与杏儿纠缠,却偏偏与她说了这些深埋在心里的往事,他抬眼看了看杏儿,回想起那日初见时她被雨淋湿的模样,恍如多年前在这陌上,另一个女子给他撑伞而淋湿了自己的样子,同样是一袭红衣,同样是那楚楚动人的模样。

不知在何时,他的心弦已被人拂动。

然而在三年前,那女子消散而去时,在他心底那一丝情愫却又戛然而止,化为死灰。

杏儿不过与她有几分相似罢了,如今了却遗憾,那么他不该再有贪恋。徐少卿兀自笑了笑,转身而去。

“喂,徐少卿!”杏儿在他身后大喊,他却再不理会,直到——“你不是要去青峰吗,你走错方向了,那是回白云观的路!!!”

徐少卿怔了怔,嘴角微微抽搐,回过身狠狠的盯着杏儿,说道:“要你多嘴!”然而他还是调整了方向,像杏儿所指的路走去。

“要下雨了呢。”杏儿从树上飘然落地,悠悠地望着天空。

徐少卿抬头望去,天色灰蒙蒙的,乌云低沉的压了下来,眼看这天色是要落雨了。他轻笑一声,又是杏儿的鬼把戏,他并未理旧顺着陌上小道向远走开。

雨淅淅沥沥的落下,地上残落的杏花被水浸湿更显红艳,是那般灼目惊心,林间泛起了薄薄的雨雾,弥漫在陌上,隐去了那一条小道,徐少卿怔了怔分不清了方向,正想御剑而行,一抬头却发现一把纸伞撑开在他头顶,遮去了风雨,淡淡的杏花香飘来,他蓦然转身——

“我也想为你撑伞遮去风雨”杏儿柔柔一笑,望着他温柔的说道。

风雨中已不是初见的那一刻,几经插曲,这千百年的桥段在这一刻却又继续演绎。

风雨渐大,小小的纸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杏儿身下的衣裾已本打湿了大半,飘散在雨中的长发也被淋湿,几滴雨水顺着耳边的发滴落,她白皙的脸上却是温柔的笑意。

徐少卿一挥袖,顿时风声渐小,天边积压的乌云散开,阳光洒落下来,雨便停息了。

滴答,滴答,花叶上残留的雨水悄悄滴落在地上的水洼中,他看着她,说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杏儿合上纸伞,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纸伞递给他,说道:“当初,她为你撑开的可是这一把纸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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