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遥正打算向宋老爹请教。石老三问宋老爹:“打了我的那个女子,会不会是妙通真人的传人?”易遥看着宋老爹,留神听他讲。
“绝不会。”宋老爹摆了摆手。“妙通真人从不收徒弟。当年我曾经在她道观前跪了三天三夜,膝盖下跪出两处血迹,也没能蒙她收做弟子。她只是现了一面,教了我几句养生的口诀。”
易遥问:“宋老爹,若是有她的肖像,你认得出吗?”
“当然认得出。”宋老爹捋了捋白须,有些得意的说:“妙通真人轻易不泄露真容,当今世上,只怕也只有我还记得她的模样。那可真是仙人姿容啊。”
易遥想了想,问道:“为何说妙通真人是在六月初五那日成仙的呢?”宋老爹正色说道:“这个说来,你们年轻人也许不信。却是我亲眼所见之事。那是一九四八年的六月初五,一大清早,正霞光万道的时分,我在山上练功,忽听鸟鸣声清亮异常。我听的吃惊,抬眼循声向空中望去,见妙通真人骑着一只彩羽大鸟,向南方飞去。我虽然早知道妙通真人不凡,见了这般奇景,还是难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呆望天空,不知过了多久,才突然想起:也许是妙通真人成仙飞升了。我急忙往妙通观赶去。到了观门前,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原来他们也看见了那样的奇景。道观的门是从里面关上的。我们聚在一起小声说话,人人心中猜疑,却没有人敢进去。过了一会,陆续又有人上来,我记得共计是十六个人,多是宋家村的,我们都看见了。到了中午,大家都等得不耐烦,我壮了壮胆,跳进墙里,又把门打开放外面人进来,我们前前后后找了一番,不见妙通真人的影子。打那以后,道观便空了。人人都只妙通真人成仙而去,前来祭拜。”屈指算了算,叹道:“当年的一十六人,今天活着的连我在内,只有三人了。”
易遥听的吸了口冷气,转念想:她要是真有那样的神通,白日飞升,成仙而去,何至于还纠缠真真。不知真真梦中那人究竟是不是她。端起酒杯,敬了宋老爹一杯酒,问道:“妙通真人有这样的神通,为何她那道观破败成这样呢?”宋老爹叹道:“她成仙的第二年,便解放了。那年头连孔庙都要砸,佛祖的像都被推翻在地,谁还敢祭祀妙通真人呢。后来年代久远了,人又都只想着钱,都只知道拜财神爷,谁还能记起她呢。”叹了口气,对石老三道:“我这些年,不愿多事,也没去道观里拜祭过。我一直有个心愿,要重修妙通观。这次乘着你拜祭,我来筹些钱,你牵头把这事办好。”石老三连忙答应。
王婶道:“这些年来,多亏苏荷家的女人一直拜祭打扫那里,不然不知要破败成什么样呢。”宋老爹道:“我也好奇。苏荷的祖母,是从台湾过来的人,她又不是这里人,为何对妙通真人那样恭敬虔诚?就连苏荷的母亲,对妙通真人也是极恭敬的。”
王婶道:“听老一辈的人讲,那时有人怀疑苏荷的祖母是台湾的特务,上面还来人查过她,那时人都替她捏着一把汗,不知她用的什么法子,轻轻松松就对付过去了。”
易遥本已经怀疑苏荷,这时听了,更觉得心惊,暗想:刘老文书那样说苏荷,王婶又这般说,真真做第一个怪梦,又是她带着真真到妙通观的。她莫非真是台湾来的美女特务的后代,继承着什么绝密的使命?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妙通真人多年前便飞升了,昨夜打我的那人,也无从找寻。我要调查,看来只有从她入手……
这时有人端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盆来,石老三介绍道:“这时炖三鞭,最补肾,大家多吃点。”王婶见易遥低头沉思,以为他在为自己的那毛病忧心,笑道:“大侄子,这个你多吃些。”舀起一大勺,送到易遥碗中。易遥哭笑不得,摸着鼻子,众人都大笑起来。这一顿宾主尽欢,一直吃到两点多钟。
这天下午万里无云,连蝉都似乎受不了那热,鸣叫不停。秃五郎搬个小竹椅放在院中葡萄架下,坐在那里喝茶乘凉。院门和后门都开着,倒也有些凉风透过院中。易遥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条利群烟,笑道:“五郎,还记得我吗?”
秃五郎仔细瞧了瞧,连忙站起来,笑道:“小兄弟,怎么上我这里来了。”忙搬了个小凳子,请易遥坐下喝茶。易遥笑道:“我给你带了一条烟,来找你叙叙旧。”秃五郎道谢了,捡红的葡萄摘了两大串,用井水洗了。易遥和他吃葡萄,抽烟喝茶,说了会闲话,笑道:“五郎,近来还偷听人家那个吗?”秃五郎叹道:“别提了,去年被狗咬了一下,打那以后,我胆子变小了。再说这村子里就那些人,时间长了,也听腻了。”易遥指着院门前,笑道:“刚子要是还活着,你不会听腻。”秃五郎听了,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还不知道,苏荷压根就不让刚子碰她。刚子到死,恐怕都没能摸她一下,更别提那事了。”易遥听的一惊,却故意摇摇头:“我不信。他们的新房在楼上,你怕是听不见什么。”秃五郎一笑,道:“兄弟,你说的也有理,那晚我是几乎没能听成。他们结婚的那天,下起了雨。我想着他新房在楼上,听窗是听不成了,就和几个人商议了,在闹洞房的时候,我们拼命起哄,想看些好戏。不想苏荷却冷的很,坐在那里,不让刚子碰她。我们动手推刚子,苏荷变了脸色,王婶劝我们不要闹,说苏荷脸皮嫩,叫我们早点散了。”秃五郎说的嘴干,喝了口茶,又抓起身边那串葡萄,歪着头咬了一粒。这才接着说下去。
“我回来在床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苏荷平时说话就像山里的黄鹂一样,又甜又腻的,听着就像是吃蜜一样,她要是在床上叫起来,不知是什么光景。忍不住爬起来,穿了雨衣,搬了个梯子,那时雨下的大,天黑漆漆的,他家静悄悄的,人早都散了。我见楼上的灯忽然熄了,心想有戏,急忙将梯子靠在他家后墙上,爬了上去。窗子是关上的,我将耳朵贴在窗缝处,却能听清楚里面说话。我听见刚子正在求苏荷:‘既然做了夫妻,当然就要做夫妻该做的事情,爸还等着抱孙子呢。’苏荷冷笑说:‘这事可是我们说好的,你不能碰我。’刚子苦苦求苏荷,说:‘你摸摸我,我身上都发烫了。这叫我怎么忍得住。’苏荷只是冷笑,‘你跪下也没有用的。你拿了我的钱,要是想,只管到外面去找女人好了。你要是想要钱,我还可以给你一些。’刚子死乞白赖的,又哀求了一时,忽然发起怒来,吼道:‘软的不行,我就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反正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我听了心中乱跳,心想也不枉我爬梯子淋雨的受这些罪,这下可要听到好戏了。刚子和我处的不错。我心中也恼苏荷不该那样对刚子,盼着刚子能上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