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城,梦幻瑰丽的冰雪堡垒内。
一位身材高挑,体态丰腴,头戴冰雪王冠的女人端坐在高高的水晶王座之上,精致的面容上有难掩的震惊,以及更多的轻松。
她的手中,拿着刚刚接到的讯息,来自凯尔玛城的飞鹰传讯,那上面记载着哈卡斯王带领古蒙军团,征战地狱之门的消息。
如果说哈卡斯王成就史诗强者的消息传开,最为紧张的国度,莫过于信仰寒冬女神欧吕尔的冬至城了。
原因无他,距离太近了。
虽然说这二十年来,凯尔玛城在哈卡斯王的统治下,通过冶炼锻造和商贸,走上了另一条富强之路。
但作为老牌强者,凯尔玛城这么多年的邻居,她其实比谁都清楚那群古蒙人到底是什么德行?
没错,他们是公认的信守承诺,有职业操守,却也为北地提供了最多的盗匪和佣兵。
他们热衷于战斗,勇者之路本就是在一场场血战中成长。
在哈卡斯王完成统治和转变之前,他们其实就是北地最大的强盗团伙,其他且不说,单是隆冬之际,凯尔玛城的粮食储备稍有不足时,奥多亚克家族就会尽起全族之兵,到处劫掠。
要么,在劫掠中攒够粮食。
要么,在战斗中完成减员。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北地的各大国度或多或少的都有敌对的国度,那么,凯尔玛城的敌人则遍布整个北地。
他们几乎和每座城市都有结下过仇怨。
而这二十年来,哈卡斯王确实为凯尔玛城带来了不少的改变,但作为冬至城的女王,她绝不相信古蒙人那骨子里的‘狂战之血’会因此而降温。
她也远比其他人更能体会到,那场史诗强者之战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哈卡斯王成就了史诗,而史诗强者能够统治和影响的范围,要远超传奇。
那么,凯尔玛城下一步扩张的方向是哪里?
作为凯尔玛城最近的邻居,她对此有极深的忧虑。
事实上,当消息传来,她已经下令,冬至城的军团已经在默默的整备和集结了,动作幅度不大,但那股子战争将至的气息已经在国度内弥漫。
而距离更远的冰河城,那群信仰冰河之神的疯子们,也有消息传来,冰河之王也在动员雪域上的部落,和捕猎冰原上的魔兽。
在手中消息传来之前,她其实考虑是要不要和这些野蛮的家伙联手,虽然是世仇,但生存和毁灭面前,大家都得低头?
索性,现在不需要了。
她再次低头,仿佛是确定一般的又看了一遍手中的讯息,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只觉这段时间的压抑尽数被吐出。
当然,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她心头升起,那是愤恨,是委屈,是无奈,也是不甘。
“果然,是我们这些‘对手’太弱了,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么?”
“你居然想着和那群来自地狱的魔鬼过过招?伟大的哈卡斯王,我不知道你是自负,还是自大?
就算你是史诗强者,就算你麾下的古蒙战士精锐强悍,但那是上个纪元文明的毁灭者,那是地狱!
你真的觉得自己就能是他们的对手?”
“你,就不怕因此而招来毁灭?”
如此想着,一个疯狂的念头陡然在她脑海中冒出——既然你看不起我们,那我们就该让你知道,你所珍视的,必将在我手中毁灭。
哈卡斯离开了,更带走了最精锐的古蒙军团,所以,现如今的凯尔玛城前所未有的虚弱。
并且,现如今的凯尔玛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奥多亚克家族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富,足以让很多人疯狂。
那是不是可以……
劫掠,不仅仅是你会,我也会!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脑海中沸腾不休,她仿佛看到了一副场景。
她带领着麾下的冰霜军团,在凯尔玛城内纵横杀戮的场景,那些古蒙人在她的刀锋下,好似弱鸡一般四处逃亡。
然而,她的臆想还未结束,就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从远处走俩,带着那从地狱归来的可怕军团,好似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戮着她的手下。
她瞬间清醒了!
好吧,哈卡斯王是离开了,但不是死了,他手下的军团是去征战地狱了,却不是毁灭!
他们可以离开,自然就可以归来。
所以,很多事情想想就算了,还是不要付诸行动的好。
……
另一处,工匠之城,米纳罗斯,枫叶古堡,议事厅外。
一个大腹便便,看起来像商人多过战士的男人在议事大厅前,徘徊了足有半个沙漏时了,四周守卫的战士脸上都有无奈的神色。
按照职责,他们应该驱赶眼前这位,但他们真的不敢啊!
男人名叫科诺扎尔·米纳罗斯,虽然也是米纳罗斯城的顺位继承人之一,但要排到足足十多位以后了。
然而,排位从不能决定实力和地位,国度的继承人,也从来不是以单纯的排位来决定。
作为米纳罗斯城最有权势的王子,科诺扎尔手下有最庞大的商队,最强悍的护卫,最多的工匠和最广阔的人脉。
虽然因为外在形象问题,他并不被现任米纳罗斯之王所喜爱,时不时的就会被敲打。
但毫无疑问,枫叶堡的护卫们还是得罪不起锱铢必较的这位。
当然,如果阿蒙在此就不难发现,眼前这人他其实见过,在一次玫瑰厅的晚宴上,他和现任的雄狮之王辛巴还曾讨论过这人。
终于,议事厅的大门打开,有数人鱼贯而出,脚步匆匆,他们面对这肥胖男子时,目光都有些躲闪,唯有一位胸前挂着国王之手徽章,步履沉稳的老人,毫不避讳。
科诺扎尔眼神骤然一亮,停步,又笔直的走向老人,还没靠近,他就迅速弯腰敬礼道:“冕下,情况怎么样?提议有没有通过?”
老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道:“被否决了,维塔利王很干脆的否决了提议,并训斥了提议的人。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谁的提议,所以,你应该注意了,被伟大的维塔利王盯上的人,总会倒霉,哪怕,你是他的儿子。”
老人的声音很洪亮,四周还未散开的人,甚至护卫,乃至于议事厅内的某人都能听得见。
而肥胖的科诺扎尔似乎毫不在乎这‘倒霉’的预言,而是急切道:“可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凯尔玛城前所未有的虚弱,而我们米纳罗斯又渴求精灵们的铸造技术,这很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沉稳老人终于停步,他看着科诺扎尔,语气冰冷:“哪怕是用偷窃的手段,以古蒙人的性格,都不会善罢甘休。
维塔利王不想面对那群疯狂的古蒙战士,我更不想和夏普那老东西死战,至于哈卡斯王。
他要是出现,就算是工艺之神教会的教宗冕下,也不会愿意直面他的剑锋。
记住了,他是离开了,不是死了。”
“所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那群野蛮人,有什么资格拥有精灵的手艺,而我们有最好的能工巧匠,却无能为力。”
这句话应该是科诺扎尔的不甘咆哮,并没有想着有人能回答他,可白发老人却微微沉吟后,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只一句话,科诺扎尔的眼神就陡然亮了起来,他追着老人问:“机会?什么机会?”
“机会,有些时候不是人创造的,而是时间带来的变化。
现如今的情况,那位虽然离开,但作为史诗强者,绝不会有人敢在此时招惹凯尔玛城,不说我们,就算是奥尔迪安城都不会。
但他们去征战的地狱,谁又知道后续会有什么变化呢?
假如,我说的是只是假如。
假如某一天,有消息传来,那位若是陷落在地狱的战场,那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会有得偿所愿的机会,甚至,我们能获取更多。”
最后,白发老人拍了拍科诺扎尔肥胖的肩膀,道:“所以,你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
就如落入水面的石子,荡起的涟漪会波及很远之外的地方,凯尔玛城发生的一切,注定会引起整个北地的动荡和反应。
除了一些知名的国度外,其实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凯尔玛城周边的一些势力,比如说西北荒原上的色雷斯人,比如说南方的泰格勒人,在比如说生活在布罗河上的索拉斯人,都做出了一定的应激反应。
但,凯尔玛城却对他们无视了!
确切说,当哈卡斯王完成自己的布局,外界的纷纷扰扰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此时此刻,无论凯尔玛城多么空虚,都不会有人敢来攻打。
否则,一位史诗强者的愤怒,和十数万上马能战的古蒙战士,足以教他做人。
而这,就是哈卡斯王的最终目的。
又数天后,有足足数百位精灵施法者施法者通过远距离传送阵抵达凯尔玛城,他们以原来的传送阵为基础,布置了一个足以容纳数千人一同传送的超大型远距离传送阵。
然后,由帕丽慈王后带领,以近卫军团为主的第一批古蒙军团,共计万人离开了凯尔玛城。
那一天,阿蒙去送行了。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领着数千战士消失在湛蓝色的光芒中,只觉心绪复杂,难以言说。
而在后续的十天时间里,传送阵又陆陆续续亮起了六次,每一次都有多则数千,少则数百的战士离开。
直到半月后,哈卡斯王在一番嘱托后,领着最后的数人消失在了传送阵内。
至此,古蒙人的地狱征途,正式开启。
……
少了哈卡斯王的凯尔玛城,是怎样的呢?
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若只是看表面,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执政厅依旧延续着之前的政策,安抚民众的同时,又在为即将到来的秋收做准备,这是一年中的大事,由不得半点马虎。
索性,这十多年来,哈卡斯王统治下的执政厅已经有了一批经验丰富的官员,也有了固定的模式,只要按照往年的惯例安排就行。
军团的招人也告一段落,严苛的要求将不少年龄偏大的古蒙战士拒之门外,但也保证了兵员的质量。
而军团的上层则计划着在完成基本训练后,举行一场规模宏大的野外拉练。
战士终究得在战斗中成长,而军团想要完成蜕变,则必须经历战争。
当然,就凯尔玛城此时的情况,自然不会贸然和其他国度和实力开战,但蛮野荒原上有魔兽,也有土著部落,古蒙军团的定期清扫,本就是日常任务。
除此之外,商队该出发的依旧出发,旅店该开门的仍旧开门,铁匠作坊依旧在叮叮当当的声响中,铸造着各种武器防具。
似乎,一切都没变,凯尔玛城还是那个凯尔玛城。
然而,阿蒙明白,这只是一种惯性,一种表象。
哈卡斯王已经统御这个国度超过二十年了,这二十年的时间,他几乎将自己的意志烙印在城市的方方面面,或许平时看不出什么,但只要他还在,古蒙人就有信心,有底气。
他们相信,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会为他们撑起来,所谓他们无惧,无畏,且毫无忌惮。
这莫名的自信,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但这就是事实。
而现在,当那位伟大的王者离开,当城市失去了他的庇护,一种空落落的虚弱感,就浮现在众人的心头,仿佛失去了撑天的支柱,总是不太踏实。
也是在这种不踏实中,又有隐隐的躁动滋生。
躁动的其实不仅仅是城市,更是人心。
阿蒙感受到了这种隐约间的躁动和不安,也是在这躁动和不安中,回到了真龙之巢。
一方面,他加快了龙兽骑兵的训练进度,以真龙之巢的元素浓度和红龙的血脉刺激,龙兽们必然会快速成长,只要少年们能够和它们混熟,并获得它们的认可,那距离驾驭的一天,也就不远了。
其实作为真龙之巢的副产品,龙兽骑兵甚至都算不少高深的职业体系,发展潜力也有极限。
但毫无疑问的,只要这一批双足飞龙骑兵训练有成,只要有五十位飞龙骑兵能完成升空,那必然会为凯尔玛城带来足够多的震慑。
更重要的,相比较龙兽骑兵的训练周期,魔鬼树的汁液提炼早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由外出拉练的军团寻找魔鬼树,再交由精灵一族的施法者亲自动手,这种简单的提炼制作,甚至连炼金术都算不上。
只是因为需要保密,这一项工作持续了很长时间。
但这一年来,龙巢深处的仓库里已经储藏了不少被阿蒙命名为‘野火’的炼金物品。
这也是阿蒙暗地里准备的杀手锏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韦德已经退出了龙兽骑兵的训练,他想成为地行龙骑兵的梦想夭折了,那头强壮的地行龙,都被小杰克喜滋滋的接手了。
作为代理的凯尔玛之王,你要说韦德很忙,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有了惯例,也有成熟的官员处理,缺的就是有人拍板定案。
可你说他不忙,那毕竟是数十万人的吃喝拉撒,每天杂七杂八的事情,能有一箩筐。
再加上韦德还是刚刚上手,很多额事务都不熟悉,哪怕有夏普老爷和一种大臣辅助,每天也都是焦头烂额。
为此,他已经找了阿蒙数次,一反常态的言语温吞,但那意思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他希望阿蒙能回去帮帮他,但阿蒙很干脆的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才躲开,这就眼巴巴的跑回去自讨苦吃了?
这得有多愚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