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一颤,萧卿玦勾了勾唇角,浅浅的笑容漫上那张清俊的面庞,慕挽歌垂眸之时,便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她很少见到他笑,即便是前世,他也很少笑。
许是因为背负的东西太多,许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即便后面两人彼此心意相通之时,他也总是淡淡的,即便心中情浓,却也总是表现的满不在意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身后的侍卫和安宁正远远的跟着。
见到他们停下来,两人也隔着远远的停下了脚步。
慕挽歌转身来到轮椅前面,蹲下身来,仰头看着萧卿玦,“世子哥哥笑起来很好看的!世子哥哥不是问过挽歌,若治好了你,想要什么回报嘛!”
眼前少女巧笑嫣然,一双眼眸亮晶晶的,认真的看着自己,萧卿玦眉心微微一蹙。
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
“什么?你想要什么回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慕挽歌伸手搭上萧卿玦的手腕,两人表现在外人的眼中,像极了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可唯有萧卿玦知晓,慕挽歌在借着谈话做掩饰,正在给自己诊脉。
“就……对着歌儿的时候,多笑笑吧!歌儿喜欢看世子哥哥笑!”慕挽歌抬头,认真的与萧卿玦说着,萧卿玦垂眸,眼中笑意越发深了些,许久,他才微微颔首,“好,不过……”
他微微一顿,慕挽歌以为他还有什么要求,忙道:“不过是多笑笑而已,没那么难吧?还要加附加条件?”
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少女,萧卿玦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莹润白皙的指尖微微泛着凉意,轻轻落在慕挽歌的唇上之时,不只是慕挽歌,便是连萧卿玦自己都愣住了。
他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在慕挽歌瞪大的眼中,他压低了声音道:“对你多笑,不算给你回报,你还可以要求我答应你一件事,慢些想,不着急。”
不等慕挽歌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萧卿玦已经坐直了身子,收回抵在她唇边的手指。
微凉的触感消失,慕挽歌恍然若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推着萧卿玦回他住处的路上,两人都未曾说一句话,方才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到了萧卿玦住的院落,萧卿玦吩咐人守好了,才由着慕挽歌推着自己入了房间。
“放才诊脉,如何?”他声音淡淡的,慕挽歌随意搬了八角圆凳坐在他对面,托着腮,“挺好的,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腿上有些知觉了?”
萧卿玦闻言看向自己的双腿,慕挽歌不等他回答自己,已经动手在他腿上掐了一下,一抬头,就迎上他微蹙的眉头。
“疼吗?”
那小小的手,方才碰到自己的腿的时候,有细微的疼痛感传来,可更多的……却是心中的悸动。
萧卿玦侧眸看向窗外,声音淡淡的,“不疼……”
“真的?不应该啊!”她说着,动手又掐了两下,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是不是退步了。
萧卿玦一把按住她乱动的手,深吸一口气,挑眉看着慕挽歌,“男女大防,你难道丝毫都不在意?”
慕挽歌的手被他按着在他腿上,她感受着附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仔细想了想,确实,她该注意一些。
只是……眼前这个人,莫说是腿,身上哪里她不曾看过……
慕挽歌心中如此想着,挣了挣,“世子哥哥既然说男女大防,还不赶紧放开我的手?”她挑眉,笑的带着几分邪气。
萧卿玦呼吸一滞,收回手,垂下眼眸,“方才,有点感觉了。”
慕挽歌点点头,小声嘀咕了一声,“看来,还是要多掐一掐的!”
萧卿玦将这话听着,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到底没说出口。
给萧卿玦开了新的药方子,慕挽歌这才猛然想到前两日帮陆大人调查的事,遂端端正正的坐好,与萧卿玦道:“世子哥哥可知晓大理寺调查刺杀案的进展?”
萧卿玦点点头,大理寺那边一有进展,父亲总是会与他说的,所以他也是知晓的。
慕挽歌凑到萧卿玦跟前,认真道:“起初,我以为是冲着世子哥哥来的,毕竟两次刺杀之间的间隔,太短了,难免会让人怀疑,一次不成又来一次。”
“依你所言,并非是冲着我来的?”萧卿玦挑眉。
慕挽歌认真的点了点头,与萧卿玦分析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起初,她以为是苏氏眼瞧着萧卿玦的身子越发好起来,心中焦急,便使出了这最快解决麻烦的办法,一次不成,便再来一次。
可是后来,经过调查,她渐渐的开始怀疑,第二次的刺杀,只怕不是苏氏能策划的。
“那是鱼刺花,是京都少有的东西,鱼刺花生长在苗疆,只有阴暗潮湿之地才有,采下的鱼刺花,也不可见到日光,因此,鱼刺花极为稀有。”
“即便是在京都,能找到鱼刺花的地方也屈指可数,苏氏若想弄到鱼刺花,并不容易,况且……苏氏不过一个深宅妇人,世子哥哥当真以为她会知晓鱼刺花这种恶毒的毒药?”
慕挽歌沉声说着,即便是一些大夫只怕一生也不曾听说过鱼刺花。
此物之稀有,比之那些人参鹿茸还要稀奇的多。
“所以,世子哥哥,你平日还是多提防些吧!若真有人对王爷下手,只怕目标便是整个秦王府,不是拘泥于内宅的争斗了。”
慕挽歌那双灵动的眸子里,一片深沉之色。
萧卿玦眉头皱了皱,若真如她所言,背后之人的心思,确实不是妇人们的内宅之争了。
慕挽歌瞧着时间不早了,想着沈氏与自己说的话,便站起身来,笑着道:“时候不早了,世子哥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萧卿玦仰头看她,她走出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回身来,走到萧卿玦跟前,微微俯身,道:“世子哥哥腿已经有知觉这件事,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才好,毕竟……”
慕挽歌微微一顿,压低了声音:“毕竟,不是谁都像歌儿这般,想看到世子哥哥站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