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翠竹声沙沙响起,慕挽歌深吸了一口气,走至萧卿玦跟前,张开手臂与他道:“我没有受伤的,我好得很,你瞧!”不知为何,分明没有做错事情,可是在面对那双眼眸时,她心中还是不自觉生出几分心虚来。
萧卿玦轻轻摇了摇头,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污,“脏了脸,也不知道擦一擦。”
那语气极为平静,没有预期之中的责备,慕挽歌有些疑惑的抬眸看向萧卿玦,正正撞入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萧卿玦一边给她将脸上的血污擦去,一边叹息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只要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便好。”
风拂过耳畔,慕挽歌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背过身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前世的记忆一股脑的涌现,任她如何努力压制着,那些情绪却仍旧不受控制的一股脑涌了出来。
她还记得前世他也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处处都小心翼翼,他说他做她的后盾,不管有什么事情,他都替她顶着。
他说话当真是极为算数的!慕挽歌慌乱的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头喃喃道:“这风里夹杂了沙子,吹得人眼睛不舒服。”
“歌儿……”
“嗯?”慕挽歌回身看向萧卿玦,便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极为精致的匕首,“此物,拿着防身,往后你身边我会安排人日夜护着,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
萧卿玦那样聪明的人,从看到她身上染血的回来的时候,便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挽歌接过匕首,那匕首精致的很,上面还镶嵌着各种宝石,她握在手中,勾唇笑了。
兜兜转转,前世今生,这把匕首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前世那个与她纠缠不休的人,她也要将他寻回来才是!
接过匕首,她放入袖口,方才摇头道:“不行的,我身边不能日夜都有人守着,若日夜有人守着,岂不是让那些躲在暗中的老鼠不敢对我下手了,到时候如何顺藤摸瓜?”
她从来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担心的是萧卿玦,好不容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她只希望萧卿玦能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
“世子哥哥,我给你诊脉!”慕挽歌说着便要伸手去握萧卿玦的手腕,手刚伸出去,看到自己指尖也染了血,她顿时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看看萧卿玦那纤尘不染的白衣,再看看自己的手,她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
“恰好我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劳烦歌儿了。”如玉的手伸至自己面前,连带着宽大的袖袍也微微晃动,摇曳出极为漂亮的弧度来。
慕挽歌一愣,将手缩到身后去,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等我换身衣衫再说!”
她说着便朝着萧卿玦的房间跑去,刚跑了两步突然想到这不是前世,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与萧卿玦也并不是夫妻。
想至此,又停下了脚步,暗暗道了一句习惯实在是太可怕了!
回身看向萧卿玦,风柔柔的吹拂着那月牙白的长衫,身后的湖水波光粼粼,跳跃的光晕斑驳的落在他的身上,恍若谪仙一般。
他浅浅一笑,慕挽歌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结结巴巴的道:“那个……那个我去哪里换衣服?这……这一身回去,我娘亲会担心的!”
“若歌儿不介意,去我房间便是,若乱跑,怕惊动府中其他人,日后若说起来,只怕慕侯爷会知晓。”他轻声说着,声音容在风中,飘飘荡荡似是落在了她心里一样。
慕挽歌咬咬下唇,一想到此事若是被府中丫鬟瞧见了,依着苏氏的脾气性格,只怕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爹爹娘亲还有个不知道的吗?
“好,便按世子哥哥所言!”慕挽歌转身快步朝着萧卿玦的房间而去,只觉背后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柔和而又温暖,她不敢回头去看,只怕自己一回头,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顾一切的扑到他怀中。
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的委屈倾诉,连带着前世今生那些看似荒诞却又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桩桩一件件。
关上房门,将一切喧嚣都关在了门外,慕挽歌这才靠在房门上稍作休息。
换好衣衫,慕挽歌推开房门自里头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大小正好却是一身男装,雅致清淡,月牙白的颜色,没有任何的装饰,只在领口以银丝绣出几片竹叶。
她低着头,手指搅弄着那衣裳,“这衣裳,是世子哥哥的?”
她没有提前通知萧卿玦要来秦王府换衣裳,所以萧卿玦不可能提前准备好,唯一的可能便是这衣裳是萧卿玦的。
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萧卿玦微微颔首,“听父王所言,这衣衫是母亲在世时为我所准备,只是母亲去世之后便一直被收着未曾拿出来过,你穿着,倒是正好。”
当年他还未出生之时,母亲便做了许多的小衣衫,从几个月大的小娃娃穿的,一直到十几岁,一针一线,尽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疼爱之心。
只可惜,后来苏氏成为继室,她并不喜欢萧卿玦,是以他从未将那些母亲留给他的衣衫拿出来过,只好好的收着,不忍母亲的心血被旁人玷污了。
慕挽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那一针一线都极为精致,可见萧卿玦的娘亲应当是一个极为心灵手巧之人,只可惜,她从未见过她,也极少从旁人口中听说她。
只知晓,她很好看,这一点,从萧卿玦的长相便能够知晓一二,至于再多的,便没有了。
她后来也曾询问过娘亲,秦王正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却是极为讳莫如深,只道:“那是一个风华绝代,艳冠京都的女子,她聪明睿智,只可惜……”
她想问可惜什么,娘亲却只说可惜了英年早逝,可是看着娘亲愁眉不展的模样,慕挽歌总觉得事情好似没有那么简单。
“世子哥哥觉得好看吗?”她张开双臂,走至萧卿玦跟前转了个圈,歪着脑袋笑嘻嘻的将他瞧着,萧卿玦笑笑,“好看,像是一个风流的男儿郎!”
“世子哥哥就知道打趣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