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本就是供说书先生或是茶肆里的小二掌柜的休息之地,此刻正是忙的时候,掌柜与小二都在前厅忙活着,这后院便除了慕挽歌抓着说书先生并着一直双手抱剑看热闹的银风之外,再无旁人。
尽管那说书先生一再说没有什么话本子,可眼前的小公子就是不相信,折扇在手中摇着,一只手还死死地抓着那说书先生的衣衫。
“既然是真事儿,你又是如何知晓的?莫非……莫非你有亲戚在忠肃侯府当差不成?”她凑到那说书先生跟前,对着他眨眨眼睛,说书先生连忙摆摆手。
“忠肃侯府那样的地方,小的要是有亲戚在便好了,也不至于沦落在此地说书为生不是!这话本子当真没有,故事,也是从一个小姑娘处知晓的,那姑娘应该是忠肃侯府的人,大户人家嘛!总有些苛待不周之处,小丫鬟心生怨恨,便想着报复呗!”
言罢,极为认真的举起手来发誓道:“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小公子,您要是想听故事,其他的话本子随您拿都成,这个是真的没有话本子给您!”
看着说书先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是真诚的模样,慕挽歌勾唇笑了笑,声音再没了方才的顽劣,反倒是多了几分冷意,“哦?是嘛!不是你们收了银子,故意抹黑吗?”
突然改变的语气让那说书先生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顿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连道:“小的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吃,那姑娘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够小的一家老小的后半辈子了,小的一时糊涂,不知得罪了大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
说书先生并未将眼前的小公子与忠肃侯府的二小姐联系在一处,只以为是自己这几日一直说忠肃侯府二小姐的事情,引起了忠肃侯府的注意,此番才会派人来收拾他。
想至此,一张脸都吓的苍白如纸了,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生怕忠肃侯府会恼怒之下直接杀了他。
慕挽歌蹲下身来将人搀扶起来,笑的皮笑肉不笑,“无妨,我家大小姐与二小姐姐妹情深,听闻有人污蔑二小姐,便派我等来瞧瞧,顺便届时请你引见引见,我倒是想看看,背后污蔑我家二小姐的是何人。”
她折扇打开,在身前摇晃着,说书先生哪里敢反驳,连连点头,趁着那说书先生不防备,慕挽歌伸手点住他的穴道,随手将一粒药丸塞到了说书先生的口中。
在说书先生惊恐的目光中,慕挽歌解开了他的穴道,“你放心,此物虽然是剧毒,但是你只要乖乖的听话,解药我还是会给你的!”
“听话,听话!小的一定听小公子的话!”那说书先生脸吓的更白了,跌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慕挽歌吩咐他这几日照常表演便是,她有吩咐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他。
因为服了毒药的缘故,那说书先生哪里敢不听慕挽歌的话,连连点头同意,慕挽歌这才与银风转身离开,徒留一脸苍白的说书先生瑟瑟发抖,扣着嗓子想要将毒药吐出来,奈何干呕了半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绝望的他坐在地上,许久都未曾动作。
出了茶肆,慕挽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许久没有用过点穴了,她差点以为做不到了。
毕竟,前世她学会点穴的时候已经很大了,手上的力道已经有了,而现在的她,到底还未长成,身量小力量也小,她都没有想到能够一下便成功。
瞧着慕挽歌揉手腕的模样,银风试探着道:“姑娘当真给那说书先生服了毒药?”
“哪里有那么多毒药,你知道慢性DU有多么贵重吗?你知道话本子里说的那些能够一个月服用一次解药便能够控制住毒发的毒药,有多么复杂难做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说书先生而已,我哪里舍得那样的好东西!”
慕挽歌说的理所当然,一旁的银风表示大受震撼,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姑娘方才给他的是……”
“是润喉丹,我瞧着他说话声音沙哑,许是最近生意红火的缘故,再不吃点药,不出三日,他绝对会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的!说是毒药,是骗他的,不如此,他又怎么会乖乖听话呢!”慕挽歌以折扇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眉眼来,狡黠明亮。
银风默默无语,只觉得自家世子若是以后当真与眼前这位姑娘在一处了,日子一定会过的极为艰难,公子话少,往后不知要被如何欺负了。
想至此,银风默默地摇摇头,顺便还叹了一口气。
慕挽歌将银风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歪着脑袋凑到他跟前询问道:“银风,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啊!”
堂堂秦王府的暗卫,手中不知沾了多少血的杀手,此刻居然心里咯噔一声,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畏惧来,银风不自觉后退一步,忙拱手道:“属下不敢!”
瞧着他紧张的模样,慕挽歌笑笑,倒也没有再继续为难银风,只转身道:“走吧!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出城一趟,去一趟金家村。”
金婆子,便出生在金家村,她曾经查过,金婆子年少时家中贫穷,上头还有一个大哥,爹娘没钱为大哥娶媳妇,便将金婆子卖到了忠肃侯府,用卖女儿的钱给大哥娶了媳妇。
奈何两年之后金婆子的哥哥病重不治,她嫂子便丢下了孩子回了娘家,家中便只剩下了一个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娃艰难求生。
后来金婆子的爹娘去了,她害怕自己的侄女一个人在外头活不下去,遂求了沈氏将金玉买入了忠肃侯府,金玉比慕挽卿小一岁,小丫头懂事机灵,沈氏便将人安排在了慕挽卿的身边。
想着日后不管是慕挽卿出嫁也好,还是寻一个赘婿也罢,金玉跟在慕挽卿身边,前途总归是好的。
对于金婆子,忠肃侯府当真是仁至义尽了!处处为她着想,却不想竟养出了这么一个仗势欺人倚老卖老的悍奴。
想至此,慕挽歌忍不住感慨的摇摇头,“银风,你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