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也曾为了秦王府而操劳,也曾笨拙的去学习如何讨好别人,学习如何在这些夫人之中应对自如,是以,这些手段她并非不会,而是有些时候,不屑而已。
此刻当真乖巧的说出这些话来,倒是让苏氏都一惊,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听慕挽歌这话,苏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手指拂过发髻上坠着的步摇,步摇微微摇晃,发出细微的响声,清脆悦耳。
“原来是歌儿,若不是身边嬷嬷提醒,我竟未曾发现,歌儿何时来的?那些下人也真是够怠慢的,歌儿来了他们也不知通报一声。”苏氏伸手拉住慕挽歌的手,语气亲昵,也不知是因为慕挽歌的几句话,还是因为陆夫人也在,她不好冷言冷语。
慕挽歌由着苏氏拉着手,乖巧答道:“王妃切莫要怪罪他们,是歌儿想随意走走,便未曾让人通禀。”
言罢,又笑嘻嘻地看向陆夫人,微微一福身,礼数周全,“歌儿见过陆伯母!陆伯母安好!”
她不笑时,便如那高岭之花,清雅高洁,她一笑时,便如春风拂过,百花绽放,让人如沐春风,如临春日。
陆夫人本就对慕挽歌极为偏爱,加之陆家之前做的事情,她是对慕挽歌又疼爱又愧疚,如今见着她醒了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不禁上前两步,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抚着她的发丝,连连道:“好好好,见着歌儿好好的,陆伯母的心事便也能放下了。”
说着,眼神暗淡了几分,“之前的事情,陆伯母对你不起,好孩子,往后有任何事情,陆家都站在你这边,之前的事情,你陆伯伯也是被人蛊惑,你可莫要怪罪他才是。”
陆炎是不是被人蛊惑慕挽歌并不想过多追究,毕竟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在慕挽歌的算计之中,陆家会向着太子一方,皇帝会对她下手,她都算计到了。
为的,便是让陆家对她心有愧疚,如今陆夫人如此,便是她想要看到的。
“陆伯母说的哪里话,伯母对歌儿好,歌儿是知晓的,便如陆伯母所言,陆伯伯也是遭人蛊惑,歌儿怨也是怨那些蛊惑陆伯伯之人。”她乖巧地说着,一番话惹得陆夫人对她更是又疼又愧疚。
只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一旁的苏氏见状笑着道:“歌儿一向懂事,我就说你不需要太过担忧的!”
苏氏自从知晓慕挽歌心向着秦王府,加之秦王也曾明里暗里地叮嘱她不要乱来,此番慕挽歌与陆夫人说话,苏氏倒也没有添乱,只笑着说了两句,便也没有再多言。
陆夫人此番是来同苏氏商议要如何向忠肃侯府请罪的,三家从前便交好,苏氏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忠肃侯府与陆家闹翻,是以,倒也没少出主意。
慕挽歌陪着两人逛了逛院子,两人便打算回苏氏的住处去,苏氏邀慕挽歌一道去,慕挽歌婉言谢绝了,两人只笑着道:“到底是年轻,不是我们,走一会儿便累了。”
陆夫人临走时还叮嘱慕挽歌,若是冷了累了便早些去休息,身子才初初好些,万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才是。
说完,又觉得不放心,特意又叮嘱了安宁几句,见安宁恭敬地应下了,她这才算是安心,方才随着苏氏一道离开。
看着陆夫人的背影,慕挽歌说不感动是假的,能有一个人如此关心你,不管是出于愧疚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对于看透了世间冷暖的她来说,极为珍贵。
她虽然看尽世态炎凉,却并非不贪图温暖,只是她太过于清楚每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对于那些虚情假意,一眼便看透了,是以,方才显得格外冷静。
可若真的遇到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好的人,她心中,还是会感觉温暖的。
苏氏她们离开后,慕挽歌也离开了后花园,后花园不远处便是一片竹林,竹林掩映间,一座小小的竹屋便出现在竹林之后,清脆的黄鹂啼叫声与竹叶之间摩擦的沙沙声,将这一方天地衬托得越发绝尘。
慕挽歌提着裙摆上前走至门口处,犹豫片刻,方才抬手敲了敲房门,房间里极为安静,好似没人一般。
她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此地是萧卿玦的书房,他是个极雅致之人,便是连书房都要修饰得如此清雅,书房中燃着沉水香,婷婷袅袅的香缭绕升腾,将房间氤氲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显得格外朦胧。
透过那薄薄的烟雾,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案前正垂眸不知在写些什么的少年,少年清俊,身后的窗户开着,翠竹摇曳,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将他墨色的发丝吹的微微浮动。
慕挽歌勾了勾唇角,只觉眼前这一幕让自己极为安心,她这一生所求不多,父母安好,在意之人都可平安喜乐,另则,便是能与眼前之人相守。
她提着裙摆走近一些,萧卿玦才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显然愣了片刻,慕挽歌勾唇一笑,蹦蹦跳跳地来到案前,低头看着萧卿玦写的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墨迹还未干,可那雄心壮志,却已经跃然纸上,慕挽歌吹干了纸上的墨迹,认真地看着萧卿玦道:“世子哥哥壮志凌云,定能实现的!”
前世,他被困于轮椅上,即便有再多的抱负,也因为身体的原因而不得施展。
今世不一样了,她有把握能够让他恢复如初,他一定可以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一定可以的!
萧卿玦将她自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瞧着气色好了些,身子方才好,便到处乱跑,你也太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慕挽歌倒是丝毫不介意他口中的责怪,只笑眯眯地凑到萧卿玦跟前,以手肘枕着桌案,托着腮,笑着道:“若不能见世子哥哥,歌儿心绪难安,这身子更养不好了!”
“妄言!”萧卿玦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自慕挽歌手中拿走了自己刚刚写的字,垂眸道:“见你身子已经安好,我亦可安心,只是男女有别,到底还是要避嫌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