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的傍晚了,那天傍晚的夕阳很红,染红了半边天空,连着下了三天的秋雨终是停了下来,芭蕉树的树叶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落雨水。
安宁出去换了一壶热水,捧着新换的热水回来,安宁一边将茶壶放在桌上,一边道:“小姐都昏睡了这么长时间了,奴婢问药王,药王也说不知您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奴婢想着,您定然是累了,如今能够休息休息,便是不想醒过来的,对不对啊?”安宁嘀嘀咕咕地说着,倒了一杯水在茶杯中。
“小姐想休息便休息好了,只是秦王世子总是担忧小姐,这几日不知往咱们府跑了多少趟了!夫人也是,自己不能亲自前来,却也日日都要吩咐张嬷嬷过来看您。”安宁的话今日格外得多,絮絮叨叨,似是总也说不完一样。
一席话至此,她红了眼眶,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而又笑道:“您不知道,今日那陆家的大公子也随着陆夫人前来了,那样骄傲的人,今日不知怎得将姿态放得那样低,便是连侯爷都不忍心再冷言相对了。”
“奴婢想着,他们家也是活该,小姐那般帮着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如今坊间说起此事,都要说陆家忘恩负义呢!小姐,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奴婢陪您一道去鹤庆楼,听闻鹤庆楼出了新的菜品,想来您一定……”
安宁说着转身,一抬眼才发现床榻上空空如也,她一惊,忙扬声道:“安庆安静,你们可见着小姐了么?”
安庆安静皆是慕挽歌院子里的小丫鬟,平日里只在外屋照顾着,近身伺候的慕挽歌只相信安宁一人,虽然说有些不合规矩,然她自己坚持,沈氏便也就没有说什么,只说她喜欢就好。
素日里安宁有些要紧事要办时,便是这两个小丫鬟在慕挽歌的身边照应着,安宁进来的时候也瞧见那两人正在院子里洒扫,此刻见着慕挽歌不见了,第一反应便是询问那俩小丫鬟。
两人匆匆跑进屋来,见着空空的床榻,也怕了,慌忙跪在地上,连连道:“宁姐姐,我们虽然在院中,却……却未曾见着小姐,宁姐姐饶命啊!”
安宁心中焦急,指着两人责怪道:“走时我还吩咐了让你们照看着小姐,回来小姐便不见了,小姐身子弱,若有个三长两短,哪里是我饶不饶你们的命?”
言罢,深吸一口气,见着两个小丫鬟吓得面色苍白,才缓和了语气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那两个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三人匆匆出去寻找慕挽歌。
花园里,芭蕉树的树叶上滚动着未干的雨水,水珠儿在芭蕉叶的叶面上晃动,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深绿色的叶面上,似是被染上了墨绿的颜色。
慕挽歌着了一身单薄的衣衫,一步步走在花园蜿蜒的羊肠小道上,小路以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铺就,上面更是细心的以各色鹅卵石摆出各种各样精致的图案来。
走在其上,脚下踩着大大小小的石子,能够清晰感觉到脚下微麻。
她敛了思绪,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一觉不知睡了几日,这几日里,她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的梦,或是前世的,或是今生的。
那些梦境那样的真实,真实的让她一时分不清到底自己的前世是一场梦,还是眼前的一切才是濒死前的黄粱一梦。
深秋的傍晚,尤其是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之后,天气格外的寒凉,慕挽歌停下脚步,隔着一层一人高的篱笆,听着对面两个小丫鬟的谈话。
一人道:“二小姐此番出事,夫人一时急火攻心,如今还缠绵病榻,也不知二小姐醒了时,夫人能不能好起来?”
“可不是嘛!夫人一向在意二小姐,乍一听到二小姐被下了刑部的大牢,夫人哪里能够受得住?本就身子不好,这般一惊一忧,身子便垮了。”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活。
慕挽歌就站在她们的对面,冷冷地听着那两个小丫鬟谈论着府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也不知二小姐何时能够醒来,二小姐昏迷着,不知牵连着多少人难以安心,便说秦王世子,从前从未听说过他去过谁的府上,如今却隔三差五来,若说不是为了昏迷的二小姐,怕是也没人相信了。”两个小丫鬟压低了声音说着,手中绣花的动作倒是不停。
慕挽歌垂眸,萧卿玦隔三差五便来看她?她好似……好似梦到过一次,他握着她的手,说等她醒了,她想听他说什么,他都会说给她听。
慕挽歌想至此,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记性着实不好,这么要紧的事情,她居然都记不清了!
正想着,又听那小丫鬟道:“这几日大小姐瞧着闷闷不乐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二小姐的缘故。”
正在绣花的小丫鬟闻言连忙四下里看了看,方才压低了声音与那小丫鬟道:“听闻夫人会突然昏过去,与大小姐脱不了干系,好似是大小姐执意要将二小姐的事情说与夫人听,夫人这才会急火攻心昏过去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慕挽歌静静地听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她并未回去自己的小院,而是直接去了慕挽卿的住处。
院子里,一朵朵菊花开得正艳,大朵大朵的花朵点缀着小院,慕挽卿正坐在莲池边上,一手轻轻撩拨着水面。
见慕挽歌前来,她没有太多的震惊,只轻声道:“原本以为歌儿你一时半会醒不来的,没有想到现在不仅好了,而且病症也消失了。”
慕挽卿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带着一副不屑的目光,慕挽歌上前两步,不等慕挽卿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巴掌打在了慕挽卿的脸上。
“为什么要告诉母亲?你明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你还当着她面说这些,你安得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