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曲调唤我醒,鸾发倚腰女娉婷。醒来仍知千万事,桃花木语共聆听。
七八个女性围在一间弥漫着花香的闺房内,神情严肃,紧张不安。
“是个男孩!”一个大婶把刚出生的婴儿抱起,激动地说。
听到这话,房间内的严肃气息顿时烟消云散,六个妙龄女仆不再庄严,变得欢腾雀跃。
“夫人你看,好肥胖的小宝贝。”
“俏脸尖尖,白若羊脂,真像夫人呢。”
“夫人,殿下该叫做什么名字?”
......
周围的欢笑和喧闹吵醒了李坤,他缓缓挣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被别人抱了起来。
他向来很讨厌别人打扰他休息,如果此刻可以说话,一定会破口大骂:“不要吵我睡觉!”
心想又有点不对,我到底死了还是活着啊?
大婶继续抱着他,欣喜地说:“夫人,殿下真乖巧。”
几个清秀仆人全部笑了起来。“好可爱啊,不哭不闹的。”
李坤瞪着大婶,心里骂道,大婶,快放开我!
大婶把内心正在挣扎的李坤细心地擦拭干净,才抱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上。
见到周围都是妖娆女子,他的脸顿时热了,又见面前女人的脸色苍白,一脸病态,但都没有掩盖她美丽的容貌。一挽柳秀发,一弯笼烟眉,一双含情目,一点樱桃嘴,一笑倾一城。
两滴眼泪从娇美的脸上滑落,她在李坤脸上深深一吻,颤声道:“骁阳,我的乖儿......”
李坤看着那美丽的女子,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沉鱼落雁的女人是他的生母,而他,重生了。
房间内的众女子都喜笑颜开,声音清澈,似水如歌。
终于释怀的他笑了笑,心想,我这辈子,应该能活得自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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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转眼,就是一年半。
这日,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忽入脑海,把熟睡中的李骁阳唤醒,那种感觉让他感到非常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好讨厌这种浑身没力的感觉,唉,又想睡觉了。”
他尝试着用婴儿腔哭喊着:“娘,娘,娘......”但出乎意料的娘亲居然没来。
“可能有事发生了,我该下去看看!”他使出吃奶的劲,爬下紫杉木制的婴儿摇床,穿上了白虎皮编制的软鞋,但没走几步,就觉得劳累不堪,因为他不久前才勉强适应行走。
他的宅房比殿堂还大,用上乘檀香木建成,雕梁绣柱,并且无时无刻散发出淡淡清香。
据说在他刚来到这世界的那晚,天地异象骤起,寰宇中有一颗星体发出特别亮的光芒,璀璨星光把黑夜照得像白昼一样明亮,引来大陆各地无数宗师夜观星象。
更有传闻,说他是冥王转世。
听到如此传说,差点把他笑翻肚皮,我前世不过是个贫困潦倒的学子,怎来的冥王转世。
在这个世界里,他被赋予了李骁阳的名字。这个名字可不简单,这名字代表着他是南衡最大的纨绔,没有之一。
他的父亲叫李裕,是卫国护国大将,力掌二十万铁甲雄兵,庙堂上权力极盛,在百姓眼中德高望重,更有家族千年世代积累的宏厚家业,富可敌国。
而他母亲是旧东吴的亡国公主如曦。当时鼎盛一时的东吴欲与南国夹击卫国,打得昏天黑地,但没够一年,就被年轻力胜的李裕大破彦门关,亲手斩下东吴王的头颅。
可说李坤上辈子受的苦债,这辈子换来个荣华富贵。
如今世界算是维持和平,各国战争缓和许多,其中李坤所在的卫国更是有二十年没有发生大型战事。但和平只是一时的。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十八年不曾做梦,不再梦见那一袭浅蓝。
拖着小脚,李骁阳跨过宅房门槛,便看见了庭院里天天都能见到的珍贵观赏树,珙桐。
高耸的珙桐站在庭院中央,淡白和淡绿的叶片纵横交织,葱葱茏茏。
这是他这两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树,给人感觉就像温顺的小女孩一样,纯真、圣洁。每天还能在娘亲柔软舒适的怀里看着李裕为这棵百年树修剪枝叶。
边爬边走,李骁阳总算走出庭院,虽然早记忆住李家府上各个建筑的位置,但李家之大,平常人漫步走,要走上半天才能绕李家半圈。
当他在路过管家的房间时,听到了细微的对话声从房间传出。
“嘎嘎嘎,你就从了陈将军吧,如今他深受陛下的信任和重用,将来必定炙手可热,而且李裕已经深受流言蜚语,侯爵地位定会被陈仲将军取代,连性命也怕是难保。你如今别无选择,只有依附陈将军,才能保住你的微薄小命,嘎嘎嘎。”
门外的李骁阳听出那是管家淫邪的说话声后,又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娇柔里带着慌张:“那我儿子呢,我要我儿子他安全。”
年过中年的大管家不耐烦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涉嫌谋逆,李氏一家必死无疑,只有依靠将军,你才能保住这条贱命”
“不!我不相信,夫君已经赶往朝廷澄清事实的路上,他是不会有事的,而且,而且我们根本没有要逆国的想法。”娘亲颤声道。
管家稍稍发怒,骂道:“愚蠢的贱货!不是你说不逆就不逆的,可能那傻瓜光头半路便被截杀,已经走在黄泉路上。”
“不,夫君他很强,是不会有事的......”如曦娇躯颤抖,似乎信了管家的话,十分害怕。
“嘎嘎嘎,李裕很强?难道还强过卫国百万雄狮?”管家奸笑道。
此时,躲在门外的李骁阳在暗暗偷笑,父亲号称不死金刚,深修佛门功法,已到大金刚境,哪会那么容易被杀害,况且身边有数位高手护送,就算神仙来了,逃跑也是有把握。
以父亲李裕的权势,一个小侯爵陈仲怎么比得过,而且以整个李家的势力,就算李裕伸长脖子,卫王赵睿他敢杀吗?这不识时务的管家肯定是受了贿赂,想恐吓娘亲,然后绑为人质,再用来威胁父亲,到最后,还不是被我识破。
李骁阳从内衣拿出一把细小的寸剑,这种寸剑长约一寸,剑身薄剑刃锋利,且极易藏身,是刺客常用的小武器。
而这柄寸剑,名为蚍蜉,传说是用最纯的铜和一种上古玄铁融合炼成的,比其他寸剑更轻,更为锋利,是李骁阳从父亲的私藏兵库顺手拿来的,正好现在需要用到。
虽然最安全的方法是叫侍卫来帮忙,但他现在说话口齿不清,就算找到帮手也难交代清楚,而且不知道赶不赶得及救他娘,所以决定亲自动手,于是躲在门旁先观察,等待机会。
“不,我要我儿子!”娘亲跑到门口,想打开木门出去。
管家一把扯住娘亲,用力地拽了回去,厚重的木门也被顺带扯开。
见状,门边的李骁阳暗自偷笑,哈,正愁着不够力怎么开门呢,小贼,待会看我刺死你。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把你调教好,再拖给陈将军,哈哈,我这么大岁数,还真是第一次品尝如此娇躯呢。”给了娘亲一巴掌,管家把娘亲死死按在床上,粗手粗脚。
见到管家没有理会门外这边,李骁阳跨过门槛,大摇大摆地向房内走去。
手中拿着的蚍蜉闪着寒光,杀气四溢,第一次杀人的李骁阳竟非常冷静。
老贼子,你的死期到了!
那管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全然不知身后的危险正慢慢地靠近。
以李骁阳的身高,想要刺杀管家可算是白日做梦,但他就是那么地自信,嚣张地走到管家身后,举起手中的锐利寸剑。
当管家正要撕扯娘亲衣服的时候,一阵酥麻的刺痛感突然从脚传来。他猛然转身一看,只见矮小的李骁阳站在他身后,双手负在后背,小脸上带着难以发觉的微笑。
“狗杂种!”见到李骁阳,管家一脚把他踢向门外。
“儿子快走,快走!”娘亲死死抓住管家的袖子。
“贱货滚开。”管家一把甩开娘亲,正想上前补李骁阳两脚,却见李骁阳表情诡异,似笑非笑,且手指向他的脚。
顺着李骁阳的手指,管家望向自己的腿脚,才发现,地面上全是血液,而且都是从他脚上蔓延出来的。
没有感到疼痛,但血液的确在不断喷出。
被猛踢一脚的李骁阳口含鲜血,但心里却是愉悦至极。我扎了他两只小腿的后胫动脉,若不及时处理,十五分钟就会流血殆尽至休克而死。他依稀记得前世的生物知识,蚍蜉精准地刺中了管家的两个动脉。
“你个杂种。”管家的腿脚开始发麻,逐渐站不稳,而后扑倒在地,使劲按住自己的腿,却发现怎么按也止不住血。
整个下半身都是鲜红的血液,地上都快泡成血池。
见管家惊恐的表情,李骁阳拿着蚍蜉,想要上去给他补几刀。
然而如曦立马跑过来把他抱开,冲出房间,大声喊道:“陆易!”
陆易是如曦的贴身侍卫,她不知为何今日陆易没在身边守护。
只是过一阵子,在李骁阳的好奇下,一道身影从高空飞落,带起丝丝微风。
陆易半跪在地,道:“参见公主,属下在。”
李骁阳见陆易绾着长发,微微抬头,两横峭眉浓如墨,一对利眼射寒光。手上还拿着一把精美的刀,刀把上刻着霸据之虎的图案,如镜般的刀身更像是有热气溢出。
“那管家在房间里面,护住我们。”
“遵命。”陆易把姆指含口里,吹出三声响哨,然后道:“公主,别担心,卫兵就快到来。”
陆易也是旧东吴,在如曦小时候就跟随左右,在大破东吴的时候,李裕并没有把他杀死,而是给他机会继续当如曦的近身侍卫,是实打实的虚元境高手。
有陆易的保护,李骁阳就安心一些,但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因为他看到了陆易叔的身上有打斗过的痕迹,衣衫有点破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远处的屋檐上站了一个白衣人。
他身材伟岸,五官刀刻般俊美,白皙而邪恶的脸上还含着一抹不羁的微笑,身后还跟着个拿着把大剑的布衣小孩。
白衣男子俯视着李骁阳三人,眼睛扫过一点震惊,随即就恢复不羁的神态,淡淡说道:“排名第十的伏虎刀居然在你手里。”
伏虎刀?是陆叔的那把腰刀吗?李骁阳心想。
“你到底是谁,李家何曾得罪过你?”如曦抱住李骁阳,问道。
“受人所托,今日带你回去,碍事者,杀之。”
陆易站在如曦面前,一脸坚毅,道:“先问过我的伏虎刀。”
“哼,不自量力,你会死得很惨。”白衣男讥笑道。
“为了东吴的血脉,我陆易死不足惜。”陆易面不改色道,对他来说,公主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见陆易没有一丝恐惧,白衣男也没有愤怒,反而觉得有趣,道:“这样如何,你若能接我一剑,并且不死,我就离开。之前的那两个虚元境,还不用我拔剑就死于非命,现在我是看在伏虎刀的份上,给你知道什么叫绝望。”说完,白衣男便手握剑柄,准备出鞘。
“公主,快走!”见状,陆易提刀横在胸前,瞬间爆发出万夫难敌之气,打算硬挡下白衣男子的剑。
如曦也想走,然而已经走不及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来临,空气像是石头一样坚硬,挤压着身体。
李骁阳这是灵力的迸发而对人感官的压迫,只有通玄境的高手才有这种气通周天的能耐,也就是说,这个白衣男子是很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通玄境宗师。
剑未出鞘,但剑意已先至,更强的灵压直接把娘亲压倒地上,但她仍死死抱住儿子。
“灵压没压死我,娘你倒快勒死我啦......”李骁阳呼吸困难,喃喃自语。
只是一刹。
白衣男拔剑向前一刺。
唰唰唰。
李骁阳眼睛瞪得死大,紧紧望着远处的白色点滴扩散飞来。
一剑生两剑,挥袖秋风起。
两剑成四剑,白锋穿云壁。
四剑变八剑,气引三千里。
八剑化百剑,星罗以布碁!
呼啸飞来上百把纯白色利剑,从那一袭白衣,直达李骁阳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