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玉霄峰外鼓闹喧天,人声鼎沸,像是在迎接着某人的归来。
不仅是年轻男修士在扬声欢迎,连女弟子们都在开心撒花,欢呼雀跃。
这些人当然不是在欢迎正在上山途中的李骁阳,而是在迎接恰巧在同一人回宗的姬雪昕。
如此大的阵仗,是早有计划的,策划人便是姬雪昕的头号铁粉虞画贤。
今天一早,虞画贤便华冠丽服,锦衣带玉,坐在玉霄峰上等待姬雪昕的到来。
从清晨等到晌午,依然不见姬雪昕踪影,人群都开始灰心丧气,但虞画贤依然热情满满。
为了准备此事,他可花费了不少功夫,先是探寻姬雪昕的行程消息,又雇佣人群来欢迎,还怕他弟弟虞画辰妨碍,事先设计让那老是惹祸的弟弟被罚这几日都下山采药。
同样是姬雪昕的追求者,他比他弟弟高明得多,而且胆量也更大,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摆设。
他敢对着人们舆论去追求,当然还是靠着身后的那个爹,他爹虞津可是凌云门的门主,比其他四个外宗门主的地位权势都要高,所以他才敢这样胡作非为。
和几乎所有年轻男子一样,他憎恨着那个內宗的赢昊,经常出言耻笑癞蛤蟆吃天鹅肉,使得俩人关系非常僵。
这时,天空依稀出现两个人影,御剑而飞,冷寂的众人又热闹起来,都以为那是回来的姬雪昕。
人群顿时欢呼热腾起来,大呼“姬师姐!”
等到逐渐清晰,才尴尬发现,来者不是姬雪昕,而是姬雪昕的爷爷,姬程钟。
见来人并不是姬雪昕,于是众人又失望地冷淡下去。
倒是虞画贤有些城府,依然对着姬程钟招手欢呼。
“师兄,你看,姬宗主带着个人来呢,他是谁啊?居然会被宗主亲自带着。”
地面上的人群看到那被姬程钟抓着的人似乎不是宗内弟子,穿戴平凡,所有人都心生妒忌。
“或许是来宗门惹事的人也不定呢,估计宗主现在是要抓他去绳之以法。”
“嗯,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姬宗主会带着谁一起御剑的呢,他绝对是别处来的罪犯,早死了才好。”
......
姬程钟一路飞过数座山脉,当然不只有这群人看见姬宗主带着这人飞行,譬如在某山巅潜心静修的赢昊,也看见了这穿戴普通的年轻男子,但他并不是想其他人一样认为这人是恶徒,而是觉得此人的来历或许不凡。
“大宗主,您好高人气,弟子们都在列队欢迎。”被抓在空中的李骁阳笑道。
姬程钟看见下面那么多人在招手,以为真的是在迎接他的,顿时愉悦起来,道:“哪里,这帮小子开玩笑罢了。”
而后,下面那些弟子就真的没再招手,不再仰头看剑上的俩人。
姬程钟顿时感到尴尬,心里笑骂,这群小子!
李骁阳也没懂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在迎接姬程钟,那他们在迎接谁呢?
“宗主好!”在一群人的齐声呼喊中,俩人飞过人群,飞往山顶的玄音殿。
经过玄音殿堂,李骁阳觉得这殿非常大气,恢弘壮观,比衡山宗的正殿大上不知多少倍,魁梧如一个巨人。
把李骁阳送到雅静的住处,姬程钟便匆匆离去,道:“我想起还有些事未办,李殿下暂且先在此休息,过后我再来,而后我再向弟子们说一下你的情况,以免有人打扰你。”
李骁阳尚疑问未说,但姬程钟就洒脱地飞走了。
左右张望,见此处四面环树,茂林修竹,青砖绿瓦,清静朴雅,只是这里貌似空无一人,难道叫他一人住在这宽大的宅院?
他并没有急着进宅,而是围着宅院走了一圈,竟然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按行走速度计量,这大宅的周长该有四五千米了。
李骁阳欣喜若狂,心想,看来我的地位还是震慑到了姬程钟,不然哪个一个客人,能像我一样有资格住在这般宽阔的宅院。
“到底这宅院原先是给谁住的?虽比不上我家,但也挺不错了。”
在他带着疑问踏入门槛一步的时候,有声音从后面的空中传来:“李登徒!”
这熟悉的悦耳声音,虽然如歌似水,但李骁阳一想到这嗓音的来源,便心生厌恶。
冤家路窄,李骁阳停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会与这人相会,还以为至少要过十天半个月的。
果然不该在姬程钟门下住着,祸端这么快就来了。
他尴尬回头,便见到一蓝裙女子御剑而来,但意料外的,这女的没有横眉怒目,只是一脸淡然,看不出喜悦。
白妆素面冰纱裙,柳眉扫黛开宫额。
云雾缭绕乘赤剑,清风作奏笙九歌。
“李登徒,你怎会在这?”姬雪昕随即便飞到李骁阳面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李骁阳摆着一副说了你也不信的表情,道:“你祖父叫我先在这住下。”
听到此话,姬雪昕的嘴角果然微微上挑,虽然让人难以发现,但李骁阳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真是谎话连篇。”此处为姬雪昕的私人邸宅,除去至亲,无任何外人曾住于此。
就知道她会说这话,李骁阳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你又为何在这里,不是去你的北冥庙堂了吗?”
“托你的福,我才得以脱身。”姬雪昕把话说得很漠然,丝毫没有感谢的语气,听得李骁阳内心直抓狂。但其实她内心是真心感谢他的,只是不善言辞,正是他说的那些上古国度,让凶恶的圣君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李骁阳很纳闷,明明是我把秘密透露给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感恩?那和蔼可亲的老头真是你祖父?
“说,你为何在这?”姬雪昕冷声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李骁阳反驳道。
“这是我的住宅,连我大师兄都不许进来,你又有何资格在此住下?”
姬雪昕想先进入宅院,于是对李骁阳轻轻一拂,想不到李骁阳装作软弱,被推倒到地上。
“卧靠!为何姬大宗主会有你这种蛮不讲理的孙女?”倒在地上的李骁阳假做愤怒,因为他看见远处空中,有一人御剑飞来,心想那人应该是姬程钟。
姬雪昕没想到李骁阳竟然如此脆弱,一推即倒,还想伸手去扶起他,却被李骁阳呵斥道:“哼,没想到你是如此薄情薄义的人,以怨报德,我何曾亏欠过你?”
“你?”姬雪昕眯起眼眸,她知道李骁阳做的是哪一出,不过又是逢场作戏。
御剑而飞的那人终于来到俩人旁,问道:“昕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骁阳以为可以趁此机会打压一下这傲气的姬雪昕,转头看向那飞落的来人,霎时愣住了。
那人不是姬程钟,却与姬程钟有七分神似,鬓发乌黑,气魄刚强,负手于背,更显意气风发。
他是姬峻奕,姬雪昕的父亲。
李骁阳觉得这辈子的运气大概都是用完了,听闻此人的脾性很劣,对待弟子门生十分粗暴,常人也很难与他安静交谈,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他原以为姬雪昕一定会趁机会反咬他一口,但她却站到了他的前面,道:“父亲大人,他只是不小心跌倒罢了。”
“他是谁?”姬峻奕看向李骁阳,沉声问道。
听其声音便能得知此人是非常的凶神恶煞,李骁阳估计这姬峻奕和光头李裕一个粗劣脾性。
“他是衡山宗弟子,名叫李坤。”姬雪昕解释道。
李骁阳终于想明白这姬娘们的性情为何如此冷漠了,原来是从她父亲传下来的。
“衡山宗的弟子为何来此处?”姬峻奕步步逼近。
李骁阳站起身来,挺胸道:“受姬宗主所邀,来此处修炼一番,以促进两宗交流。”
可能是与李裕对着干架多了,他一点都不害怕这姬峻奕的冷峻言语。
见面前的男子真元微薄,却丝毫不惧他的气态,姬峻奕出言耻笑:“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区区衡山宗的弟子竟敢来姬家府邸闹事?还欺骗说是我尊父的邀请?”
就知道他的话没人会信,李骁阳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唯有拿出纯金令牌,道:“此物可否证实我所言?”
看到金光闪闪的令牌,姬峻奕眼里闪过一点疑惑,随即又嗤笑道:“这令牌你是从哪里盗`来的?”
姬峻奕不信李骁阳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首先是衣着普通,连外宗的弟子都比他穿的好,而且他说的话多有漏洞,尊父何曾会如此厚待外来子弟?
李骁阳眯起眼眸,怒气已经攻上心头,这姬峻奕说话比谁都要刺耳。
“父亲,他的确是衡山宗的弟子,他说的话是真的,我认识他。”姬雪昕站在对视的两人旁,想要解开两人矛盾。
听到姬雪昕头一次为他解释,李骁阳惊讶了一下,这婆娘何时信过我?怎么今天破天荒的帮我说话?
姬峻奕也不是肚量太小的人,不再责问李骁阳,转看向姬雪昕,道:“刚回来,也不先打声招呼?”
“身上带着些东西,打算先放下再去看您的。”
“你娘在殿内等你,收拾好就来吧。”
“是。”
说话对象转变了,但压抑的气氛依然没有消去,李骁阳只觉得两人语调冷漠,一点都不像是父女,反而像是陌不相识的路人。
姬峻奕再扫一眼李骁阳,沉默几秒,便转身离去。
“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见凶恶的姬峻奕走远,李骁阳一脸冷峻,直接往里面走去。
看着李骁阳的背影,姬雪昕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