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照射进来,高以翔似乎也感觉到光线微弱的变化,深深埋在卷宗和资料中的头也缓缓的抬了起来,一眼就撞上了窗外温和的阳光,心中轻轻默念。
“这夜还是太短了。”
话音落下,高以翔重重的闭上了疲惫的双眸,心也陡然沉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今天注定将是一个艰难的日子。
以那帮新闻记者吸血蚊子般的敏锐嗅觉,断然不会放过鬼婴再现这样的噱头,可一旦此事被大肆报道,在四面八方而来的巨大压力之下。无论是王局还是高以翔,眼下的处境都会艰难许多。
高以翔面色有些不悦的沉思着,一个念头闪过,他又突然响起了那件事,眸光瞬间一亮,拿起手边的内部电话拨打了起来。
“喂,林菲,昨天那件事怎么样了?”
高以翔开门见山的问着,可听筒那边传来的却是项一方的声音。
“高队长你找林菲啊,她还没来,要有事的话,我让她一来就去找你吧。”
听着项一方的话,高以翔眉头微微一皱,草草的应了一声就放下了电话。
还没等高以翔回过神来思索,一阵敲门声便清脆的响了起来。
“进来。”
应声推门而入的正是林菲,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底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手上还拿着一份早餐和一叠厚厚的报纸。
“高队,昨晚又没睡吧?我给你带了点早餐,还有今天所有的报纸,我想你应该能用得上。”
听着林菲平静的声音,高以翔的心中浮现出了一抹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他想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也终于慢慢成长了,这些报纸正是高以翔急需查看的东西。
高以翔心中的念头电闪而过,他冲着林菲轻轻一笑,伸手将桌上的报纸拿了起来,可却看也没看那份丰盛的早餐。
林菲默默的看在眼里,微蹙的眉中隐着淡淡的担心。
而此时的高以翔却没有在意林菲眼神的变化,他已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了手中的报纸上。
随着阵阵纸张翻动的声音,高以翔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眉心也是皱的越来越紧了。他冷定而疑惑的眼神飞快的扫视着报纸上的铅字,没过一会,那一摞厚厚的报纸就被看完了。
高以翔闭上双眸,轻揉了一下眉心,这才缓缓睁开满是疑惑的眼。
“这不对啊……”高以翔不解的自言自语着,“一共二十六份报纸,却只有寥寥的两家报道了关于昨天鬼婴再现的事情,这明显不是那帮好事记者的作风啊,”
听着高以翔困惑的呢喃,林菲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那双满是疲惫的双眸陡然闪过一抹精光。
“这可能是老项的手笔,昨天晚上应该是他通知报社想将这些事情压下去的。”
林菲的话音落在高以翔的耳中,却让他的眉心更深的拧了起来。
“老项的话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分量,除非他动用了公家手段,也罢,总之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件事情我可以把他压下来。但这一次,恐怕老项的苦心还是要白费了,G市日报所报道的头条一向是上层关注的重点,哎,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去的。”
高以翔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然后长叹了一身,微微镇定下来的眼神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欲来的狂风骤雨了。
可就在高以翔注视着林菲的时候,却又突然想到了方才心头挂念的那件事。
“昨夜你们去找吴立新,有什么新的线索和收获么,把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听着高以翔重又平静下来的声音,林菲的眼中却是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慌乱和尴尬的神色,迟疑了片刻之后,她才怯怯的开口。
“对不起高队长,昨夜我们去了吴立新家,可是他的情绪非常激动,而且不愿和警方合作,我怕破门强入会引起他的过激反应,所以就退了回来,不过我已经叫好了人,这就准备再去一趟,想必经过了一夜,他的情绪应该已经稍稍平稳了。”
高以翔微蹙着眉,目光紧紧的盯着林菲,一双眸中有些复杂的情绪,隐约有些一抹淡淡的不悦和忧虑。
气氛就这样凝滞了良久之后,高以翔才终于缓缓开口。
“行,那你去再去一趟吧,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吴立新带回局里,我想亲自见一见他,记住,无论如何!”
高以翔此时的声音已带上了些许的冷意,在那反复的强调之中,更是能看出他此时心中的担忧。
林菲断然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快步离去了。
可高以翔坐在椅上,默默的注视着林菲的背影,心头却不可抑制的泛起了一抹浓浓的担忧。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一丝不祥的预感。
从昨夜到今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异常不顺,这种超脱了自己掌控的感觉,让高以翔不由感觉到了一丝的无力。
就好像深陷泥潭一般的感觉。
从高以翔在医院中那抹充斥着杀机的窥伺感,却没有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人开始,事件的发展似乎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先是项一方自作主张的利用公家武器向各大报社施压,这本来就是无比草率而且越权的行为,就算是高以翔也只能将这样的责任扛在自己身上而已。可要是项一方这样的做法成功了,高以翔会很乐意去背这个黑锅。
但是全市最大最畅销的G市日报却明显不买账,一个头条就将项一方本来破釜沉舟的壮举变成了草率鲁莽的败笔。
如果仅是这样,高以翔大不了将责任扛下来挨一顿骂而已。
可更让高以翔感到担心的却是吴立新的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林菲昨夜竟然没有见到吴立新,虽然仅仅只是过去了几个小时,但高以翔却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不妙,他们还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今晨再去,吴立新的话想必不会那么可信了。
高以翔有些无力的想着,真觉自己正在巨大的泥潭中缓慢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