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默默的在酒店对面的街巷中等待着,可几个小时过去了,之前行色匆匆进入其中的玄衣主教却始终没有再次出现,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虽然王崇早就知晓这里便是救世互助教会真正的核心总部,地下也有诸多设置,内里情况莫测,就连书记官对其中少数的密道通向何方也一无所知。
可在教会内部如此纷乱的时候,负责传递信息,寻求帮助和应对之策的玄衣主教,无论是何种角度看来,似乎都不应该逗留太久。
“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王崇瞬间收敛起轻佻淡漠的笑意,眉头紧皱,回眸将唇间咬着的牙签吐掉,黑色的兜帽重新笼罩在头顶,将他还略显青涩的眉目遮住。
他深深的朝着迎来送往的酒店大门望了一眼,转瞬隐没在黑暗之中。
王崇一向自负,千年孤独的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他对于自己的直觉最是信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连阴谋的操纵者,对于这盘棋都无比的重视近身。
身为破局者的他,又怎么可能疏忽大意。
纵使只是小小的蛛丝马迹,纵使有可能只是他无端的猜忌,可王崇还是选择了退去,心底的周密计划被他毫不犹豫的放弃。
本来他和书记官联手的发难,本就是为了试探,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的计划似乎刚开始的就已经破产了,这种感觉也让王崇的心思更加阴沉起来。
失败的试探同样也是一种试探。
“能够这么快发现端倪,而且毫不纠缠的迅速从泥潭中抽身而出、毫不纠缠,看来三眼古族的所谓‘圣子’,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
当王崇矫健的背影消失在巷道中的时候,他阴沉无比的声音随风而来。
虽然没有确定,但见微知著,王崇心中已经多多少少的猜到了对手的应对之策。
可就算试探的计划无声失败,王崇的心中也没有丝毫的气馁,眸光却是骤然发亮,闪烁着无比强烈的战意!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可也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么……”
或许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真正激起王崇心底的强烈战意。
当初他之所以在和三眼古族的对抗之中,总是处于下风,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敌明我暗,而且对方出手诡异,碍于和高以翔复杂的牵连,王崇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
可如今,这偌大的G市就好像是一个仿若棋盘的战场,而在最终时刻将要都来之前,王崇也不用再有所保留和顾忌,能够肆无忌惮展现所有手段的王崇定然是可怕的!
就算是和他恩恩怨怨纠缠了千百年的高以翔,都不清楚王崇的来历,也未曾摸透过他的底细和手段。
但一个处心积虑,敢于以一己之力与三眼古族对抗数千年的人,又怎么可能普通,他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让世人震惊?!
而此时,这个诡异莫测、冷血无情的猎手,也终是被强大的猎物挑动起了隐藏在血液本能中的兴趣!
圣子在唤来手下,飞快而笃定的安排完一切之后,重重积压在心头的大石似乎终于被搬开,当他长出了一口气,坐回到卧榻之上,斟上一杯茶想要品尝的时候,心头却是骤然一跳!
那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让他端茶的手狠狠颤抖了一下,摇晃溅出的热茶落在他的手背上,印出一阵灼痛。
可圣子只是仿若未觉的将茶杯放下,紧紧的皱着眉头,感受着心中那越来越浓烈的不安感,心绪也一点点的低沉下去。
三眼古族信奉鬼神,崇尚因果,此时他心头的感觉,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因果牵扯,虽然无比的淡漠,圣子却好像预感到了一丝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恐怖存在……
“难道这一次教会的异动,不仅仅是某人的故布疑阵,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深重的计划?”
随着心底的呢喃声,圣子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剧烈的翻涌起来。
之前他从“二叔”的提点中,看清了自己降临的真正目的,也清晰了自己眼前的路。
自从他从三眼古族中出来的时候,身上所背负的就是整合三眼古族在这座城市中,最为恐怖和庞大的教会力量,为最终计划的实施扫出一切的障碍。
族中为了将蛊惑人心的手段上升到无与伦比的范畴,甚至不惜勾连了九幽中的邪物,而背负着族中希望的圣子,又怎么能够顾此失彼,被教会之中这一个小小的异动,便牵扯了心神。
所以他方才已经断然下令,用最最强硬的手段,将教会中四起的谣言尽数压下,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那般冰冷果决的手段,的确是此时最需快刀斩乱麻的时候,最佳的解决方式。
可他唯一错估的就是对手的实力,自从上一次密令玄衣主教以生命为祭品,勾连因果天降劫难重创了高以翔之后,圣子心中的轻视之感便疯狂滋长起来。
直到此时的细细梳理之后,圣子沉滞的眸光中才开始闪烁出浓浓的忌惮神情。
不止是为了方才心血来潮感受到的致命危机,更是为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
那就是“二叔”的降临。
他说自己是无意路过,且有要事在身,所谓的提点其实也只是随意的敷衍而已,可在圣子的印象中,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被“二叔”称之为“要事”的实在不多。
“难道他的目的就是要对付那个人么?”
圣子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但如果他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么一个能让“二叔”都不惜亲自出手的人,自己无论如何忌惮畏惧,都是应所应当的。
想到这里,圣子心中的最后一丝狂傲也被他狠狠的泯灭于无形。
之前他只是为了族中大计思虑深沉,而今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在棋局上的每一次落子,势必也要更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