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时间,王崇自然没有虚度,他就像一只幽灵一般,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上穿梭着。
面对着这座无比熟悉的城市,王崇在殚精竭虑布局的同时,也不由感受到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
无论是当年纵横捭阖的六道,还是挥斥方遒赫赫的大名,都像是一个个虚无缥缈的代号一般,消弭在岁月的侵蚀之下。
此时的王崇,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而已,除却脸上没有相应的叛逆神色,淹没在人海之中,并不会显出任何的异常。
短短两天的时间,王崇风餐露宿、东奔西走,终于将漫长岁月中不断在G市里埋下的伏线,初步激发了出来,那一张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内的虚幻巨网,已经虚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而提前做完了初步布置的王崇,此时正穿着刚刚换上的崭新黑色套装,带着一个宽大的覆耳式耳机,双手插在口袋里招摇过市,就好像一个真正的狂肆少年一般。
口中甚至还偶尔哼唱出声,可无人能够看到的,则是在那宽大耳机之下,王崇的耳中还深嵌着一枚小小的接听设备,至于那头连接的究竟是谁,便不得而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崇看似漫不经心的嚼着口中的口香糖,眉梢一挑,语气玩味的呢喃自语着,他轻笑着在人海中穿梭,看似没有任何的目的性,看似人畜无害。
可谁又能知晓,此时他目光始终若即若离的关注着的方向,其实就是“救世互助教会”的一个重要盘口,甚至说是大本营也不为过。
王崇第一天重回G市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救世互助教会内部位高权重的内应,将救世互助教会的信息资料基本了解了一番,当然,更重要的是对三眼古族真正阴谋的探究。
但让王崇有些失望的是,身为救世互助教会中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书记官竟然对于三眼古族真正的筹谋一无所知,甚至连降临的三眼古族血裔是其当代圣子都不清楚。
而在这种情报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贸然展开争锋相对的对决,吃亏的只可能是自己一方,老于江湖的王崇精通兵法,对于这些细节自然有着无比精准的把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崇胸中城府要比高以翔深沉无数,和高以翔的敢打敢拼、神来之笔不同,王崇的筹谋全部都是谋定而后动,在没有绝大多数把握的时候,他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可一旦出手,那便是势在必得!
平素就是如此,在面对三眼古族这般可怕对手的时候,王崇自然慎之又慎,在和书记官进行了漫长而细致的交流之后,王崇的计划也在心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既然在这般压抑僵持的局面中,彼此双方都摸不清彼此的虚实,不愿轻举妄动,那么我们便抢先‘打草惊蛇’,从三眼古族圣子的应对中,或许就能捕获到些许的端倪!”
王崇默默的回忆着之前在幽暗逼仄的地下空间中,与书记官敲定的行动计划,虽然书记官似是有些犹疑,可迟疑了良久,他还是欲言又止的沉默了下去。
按照计划,书记官率先在救世互助教会内部发难,故意制造出“内奸”的言论,并且借助手中势力,主动将事态闹大。
这样的做法在王崇看来一举数得。
首先,书记官“贼喊做贼”的做法,加上他煊赫的地位,那圣子越是聪慧,就越是不会对书记官产生怀疑,就算是后面的计划都没有任何收获,能够让书记官完全被信任,就已值得。
其次,就连救世互助教会中真正的实权人物,都无法对三眼古族的隐秘窥得一二,那就说明他们的筹谋之大,隐藏之深,已大大超出了王崇的想象,若是不利用一些特殊手段,正面交锋恐怕胜算渺茫。
最后,便是针对三眼古族的所谓“圣子”,王崇很好奇,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古老种族,已经几代不出的号称“再世神灵”的圣子,究竟有着怎样的本领。
王崇既然身涉棋局之中,而且出于种种原因不可能轻言放弃,那么在真正布局对弈之前,他也很想提前领教一下对手的水准。
“东风来了!”
王崇想着想着,唇角衔着的那抹笑容也在一点点的扩大着,直到那一声不自觉的呢喃声响起,他才眸光一亮回过神来。
在他视线中的那个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此时正有着一个身罩玄色长袍的高瘦男人步履匆匆的穿过,而他并没有搭乘电梯上楼,反而七拐八拐的消失在了王崇的视线之中。
对于那个教会中高层人员的消失,王崇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焦急,只是背靠在身后画满了涂鸦的墙上,冲着路过的娇艳美女吹了个口哨,神情轻松。
从方才那人神情匆匆的样子来看,书记官的“发难”已经开始,救世互助教会内部出现奸细的消息也开始不胫而走,就连玄衣主教都暂时担任起了奔走相告传信之人的职责。
由此可以想象救世互助教会内部,此时已经开始纷乱起来,就如同一场偌大的好戏,在王崇的眼前悄然拉开了帷幕。
而身处在观众席上,静静的分辨着舞台上戏剧的剧情,推断着每句台词背后隐藏深意的观众,当然也不会料到,幕后制作这部戏的“导演”,其实从最初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场戏剧所隐含的漏洞。
只是不知道,在这种无形的交锋中,究竟是谁能够更早醒悟,能够真正的占据上风了。
大戏一旦鸣锣开场,便断然没有中途结束的理由。
王崇身着黑衣,置身事外,而那个邪魅青年,身上却是白衣胜雪,只是此时的他已经亲自来到了教会的真正核心之地,操纵着所有的一切。
而此时,他的面前虽然没有棋盘,可指尖依旧夹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乌黑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