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安莞尔:“我说的。不过,我们现在如何讨论,都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两位主人公还不知是何意见。”
北染转过身,盯着后方树上挂着的那个古色古香的信筒若有所思,“待我寻个日子将他找来,再行商议。”
回到房里,阿浔一股脑滚到了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跟她说嫁人的事情,她分明还是个孩子。且常听人说,女孩子一旦嫁了人就会变成黄脸婆,纵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也会如年过半百的老妈子一样,满脸褶皱,丑陋又沧桑。
正想着,她的房门不知被谁轻叩,“咚咚咚”连响了三声。
她扯下被子,“谁啊?”
“我。”
是霁长空。阿浔忙从床上跳起,跑去将门打开:“师公何事?”
“出来,有话问你。”
阿浔跟着霁长空来到门外,两人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霁长空张口便道:“你师父有没有与你讲过什么奇怪的话?”
阿浔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什么话?”
“一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或者什么以前没与你讲过的事,最近突然对你和盘托出。”
阿浔想了想:“就刚刚说的,我该嫁人了算吗?”
“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阿浔还真想不出来北染最近有哪里奇怪了,于是只好如实摇了摇头,道了句:“那就没了。”
霁长空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地面上的一点,眼神中透着疑惑,他总觉得北染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否则也不会跑来找阿浔问话。
他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再想想,真没有吗?”
阿浔又坚定的摇了摇头:“真没有。”
霁长空终于放弃,安静坐在台阶上,好半响都没再说话。阿浔看他眉头微皱,似有心事难解的模样,疑惑道:“师公为何突然这么问,出什么事了吗?”
霁长空看着阿浔那一脸的天真,似有话想说,但最后只轻道了声:“没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终于从万般纠结中走出来,提起嗓子再问阿浔道:“你……可曾知晓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他们是什么人,以及,与你师父有过何等渊源?”
阿浔闻声一愣,她自打记事起就一直跟在北染身边,后来大点,更知原来自己尚在襁褓中,就已是北染在照看,便是无父无母,北染也从不吝啬将这件事告诉她,故而她从小便知自己是个孤儿。但纵使她与常人有异,在山中十几年的岁月,每日跟着北染修习仙法,偶尔也上山摘果,下河摸鱼,这让她觉得一日尚比一日甜,分毫不知愁滋味。
至于身世这一说,她根本不在意,无论生成个王孙公主还是流民乞丐,都随它去,饱腹三餐足矣,快乐至高无上。师父不说,她也从不去打听自己的父母是何许人,自己又是经怎样的历程来到了师父的身边,既然自己已然为孤,那便应下这个事实,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才是真。
所以,十几年来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的阿浔被霁长空这一问,就给问倒了,她木讷的摇了摇头,咧开嘴,丑兮兮的道:“不知。”
霁长空垂下眼眸,如他料想的一样,阿浔果然不知,而阿浔的反应也和他想象的相差无几——一片茫然懵懂。他之前就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问这个问题,就怕她原本没往这方面想,经他这么一问反而在意了,随后不惜一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和他本来的目的大相径庭了。
但其实是他多虑了,阿浔只是那片刻的愣怔之后,便再没有因为这事而起任何的情绪波澜。只听她道:“我是个孤儿,早在好小好小的时候就跟着师父了,师父待我极好,还教我法术道理,我只想一辈子都跟着师父。至于我那早死的爹娘,许是个平民百姓,早年饥荒,逃亡的路上饿死了;也可能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江湖人,武艺不精被仇家杀死了。管它呢,师公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见她如此想得开,霁长空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什么,突然好奇而已,既然不知道,那便不去提。”
阿浔冲他呲牙一笑,与他招呼一声便打算再回房去,刚走出两步,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在霁长空身边坐下,神秘兮兮的道:“师公,我问你个事?”
霁长空道:“何事?”
阿浔凑得更近了一点,说道:“你是怎么从锦囊里跑出来和我师父搭上话的,又是怎么和好的?为何我走了没两天,你们的关系反倒比以前还要好,夫唱妇随好不惬意。”
霁长空微微一笑:“小孩子家,这么八卦做什么?小心半夜被恶鬼叼去。”
阿浔拍拍胸膛:“恶鬼怕什么,本姑娘的职业就是抓鬼,来一个我抓一个,来两个我抓一双!”心知霁长空是在故意岔开话题,阿浔无奈扯着他的袖子,像平时对北染撒娇那样,可怜兮兮道:“哎呀……师公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去师父跟前念叨。”
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还像模像样的举起手掌发了一个誓。霁长空这才松口,与她简单几句讲了他与北染阔别已久的“第一次”重逢的场景。
阿浔本已在脑子里准备好了多个霁长空挽回北染的剧本,譬如美男计、苦肉计、舍身取义计尔尔,却没想到最终突出重围的竟是吃货计,真是让她好不吃惊。
当时澜安端着那盘仅仅只是看着还不错的菜站在北染面前,说不知能否下肚,合不合她的胃口,最终谜底揭晓,自然是下不了肚,不合胃口。且因为北染吃的那几筷子,次日肚子疼的没少在床上打滚,茅厕也是跑了一次又一次,吓得澜安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照顾她。但经此一事,却是缓和了二人的关系,北染正式接纳了他的神官身份,饶是身份仍然是假,也算意外收获。
阿浔语重心长的对霁长空道:“师公,看来以后你还得跟着我多研习一下厨艺,一个合格的男人,是要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得不说,你这张脸实在好看得过分,但厨艺是加分项,你若再将这学会,便就成了世间女子都倾之慕之的完美男人,师父以后也定离不开你分毫。”
霁长空想来觉得言之有理,便与阿浔将这事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