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浔小小吃了一惊:“魔族的人?”
北染点头:“不错。魔族以蛇为尊,这代魔君的真身便就是太攀蛇,看她们几个的样子,在魔界地位应该不低。”
阿浔有点意外,她出山捉妖百余次,这还是第一次碰上魔族的人,难怪她打不过。但转念一想,到底还是自己学艺不精,若是能像师父那般厉害,对付这种货色,根本是小菜一碟。想到这里,她低下头来,有点闷闷不乐。
北染看出她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开解道:“魔族人生性狡猾,诡计多端,打不过也不怪你,回去之后,我再好好教你便是。”
受伤后被阿浔安置在一旁的傅往之撑着腰过来,到北染和澜安面前,拱手行了个礼,“多谢搭救,想必二位就是阿浔姑娘师门中人吧,真是年轻有为。”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见着澜安,发现他看起来竟是比自己还小个几岁,自然不可能是那百姓口中尊崇的仙长,而旁边这位帷帽缀以白纱,掩了面容的女子想必也不太可能,除非她这帽檐之下,是张满脸皱纹的老巫婆的脸。所以,二人定也是阿浔的同门师兄妹了,便在脑海里构思片刻,想出了这么句话。
北染循声望向傅往之,阿浔这才想起来介绍,立马又机灵起来,拉着北染的胳膊道:“哦,他就是往我们山上送信求助的人,但是他也……”说到这里,阿浔又卖了个关子,用食指在太阳穴处点了点——脑子不好使。
北染轻声一笑,好在有白纱挡着她,才没让人看见她这毫不留情的肆笑,笑过之后,才又微微正色:“阿浔,不能这样。”
阿浔却小嘴翘得老高:“我说的是事实。”
傅往之看着她们师徒二人有说有笑的,不明所以,看向一旁的澜安,目光里带着询问的意味。澜安明白他的意思,遂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她的意思是说,你脑子有病。”
“啊?”傅往之看看澜安,又看看阿浔,再看看北染,一脸尴尬。
阿浔闻声,怒瞪澜安:“你是蟑螂派来拆我台的吗?”
澜安道:“是蝗虫派来的。”
“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浔与澜安又在外人面前吵起来,这下轮到北染尴尬了,她撩起纱幔,礼貌性的对傅往之笑道:“少侠请见谅,我这徒弟脾气有点骄纵,她说的话尽没头没脑,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下子,傅往之说不出话了,嘴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两个十斤重的秤砣,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而这原因,一是因为北染说“我徒弟”,这么说来,她就是阿浔的师父,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珩山上的仙长,竟如此年轻!
在与那几个魔族中人对战时,他为救阿浔负伤,后续的打斗他都躲在了一旁,离场上较远,故而没听见阿浔喊的那声“师父”,现才会如此惊讶。
二是惊她的长相,虽然他此番乃第一次下山,但也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女子,同门的女弟子中就有几位相貌很是不错,可跟她比起来,就霎时变得毫无颜色,像她这般容貌,世间罕见。
时至今日,傅往之终于承认了自己眼界狭窄。原来百姓赖以信任的仙长,不一定非得是留着花白山羊胡须的老头,也可以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凡人总爱在夸赞女子的长相时,要道她美若天仙,因为,天仙是真的美。
他立马拱手,躬身道:“哪里,阿浔姑娘活泼可爱,我怎会与她计较。”
北染依旧挂着一脸礼貌的笑:“那就好。少侠怎么称呼?”
“晚辈傅往之。”
两句话功夫,澜安已将几个村民全部解绑。几人一起来到北染等四人面前,毕恭毕敬的道了谢,方才搭伙离开。
北染向阿浔询问了当下情况,四人正商议着解决对策,阿浔的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三人齐看向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师父,我饿了。”
澜安没有做声,北染也跟着笑了笑,遂对三人道:“那我们先去城里吃点东西?”三人均点头应好。
出了院子,之前围聚在院外的毒虫与食尸鼠也不见了踪影,许都是些狐假虎威的缩头乌龟,此番主人一走,它们便就一窝蜂的跟着跑了。
北染走在前面,澜安跟在她旁边,阿浔见他总是黏着自家师父,不是很高兴,刚想上前把他挤下去,傅往之就跟了上来,“阿浔姑娘,我只道你是为了脱身想的妙计,原来你是真的饿啊。”
阿浔白了他一眼:“是计策,也是真的饿。”
“那你喜欢吃什么,鹏城这边有许多地方特色小吃,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必。”
“前面那个少年是什么人?真是器宇不凡,生得一副天人之姿。你有没有觉得,他和你师父看起来很是般配,佳偶天成,一对璧人。”
阿浔抬眼看了看,前方北染和澜安并肩而行,南风捎起了二人长长的衣带,一尘不染的白衣在六月的酷暑里翻飞,看来格外清爽,能解去不少眼底燥热。若将画面定格,任何一帧都是一幅绝美的才子佳人图,若绘制成画,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她骤然驻足,眼睛一剜,狠狠踩了傅往之一脚,“你是眼瞎吗?哪里般配了?璧什么人?不会说话就别说!”
傅往之吃疼的“呀”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不敢再出声。待阿浔脸色不再那么难看,才又试探开口,“你很讨厌他?”
“讨厌倒谈不上,只是……”话说到一半,阿浔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理这个白痴,便又赏了他个白眼,“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你们师门无人了吗,怎么派你这么个没见识的小徒弟下山来?”两句怼完他,便大步向前去了,留下他一人在后面发愣。
傅往之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默默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他也摸不清此番自己是着了什么魔,说些话竟与那些个失了教养的市井浑人无异。并非夸辞,放眼整个师门,数百弟子里,就他最出色,师门中的长老前辈没有不夸他的,都赞他沉稳懂事,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后生,亦常把他喻作行为典范,弟子楷模。最重要的,他可是大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