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好心,可阿浔并不怎么想领他的情,眉眼一挑:“让开。”话出口,青年却并无动作,依旧挡在她前面:“姑娘,这太危险了,你快躲去屋里。”
阿浔无奈翻了个白眼,直接飞身而起,从他身后跳出,直面那头大黑牛。青年回头去看时,身后早已无人。
黑牛看着眼前红衣人,倒不再发了疯一般的向她冲来,它抬起前蹄,一股脑站了起来,随之在地上直立行走,绕地缓行,与阿浔周旋。
李大婶见了,差点晕过去,捂着心口不知所措:“傅少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它怎么站起来了?”
被叫做傅少侠的紫衣青年忙将李大婶扶住,看出牛的不对劲,但仍佯装一本正经的安抚她:“没什么,就是吃坏东西发了疯,待我治治它就好了。”李大婶不太信,也还是点了点头。
与阿浔对视几眼,黑牛突然停下脚步,目露凶光,两只后蹄跑得飞快,向阿浔奔来。将近她身边时,它一只前蹄猛挥,似要一拳将阿浔打进地里。
阿浔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手中结印 ,就等它来。待它跑近,阿浔一掌劈出,强劲的力道直接就将那只健壮的黑牛打翻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动弹不得。
李大伯大惊:“啊,这……”,李大婶也迈着小碎步想上前去查看一番,碍于方才被牛惊吓到,又不敢靠得太近。
阿浔自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拍拍手解释道:“放心,只是怕它再跑,将它打晕了,不多时便会醒来。”李大伯夫妇这才放下心来。
也便就是这时候,夫妻二人意识到,这个小姑娘一点不简单。双双背过身去,偷摸打量她。
紫衣青年也着实被阿浔方才的暴力出击惊到,再次认定:这个小丫头有点凶。来到她身边,问道:“姑娘是修仙之人?”
阿浔看他一眼,只答了一个字:“嗯。”随后走向那倒地的黑牛,前去一看究竟,紫衣青年也一同跟了过来。
这头牛,怎么看怎么古怪,先是如人一般的眼神,而后又是直立行走,以及那与常人如出一辙的出手方式。既不是成了精,那么其中,必定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它。
阿浔蹲下身,刚掀起牛的一条腿,霎时 ,一条紫红色还散着黑气的细长物体从牛身上蹦出,向着二人迎面飞来。阿浔一惊,脑袋立马后仰闪避。不过,那东西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只从二人中间溜走,便一晃而过了。
它逃走的速度极快,待他们反应过来,再要去追时,那邪物早已消失无踪。
紫衣青年恨道:“又是这东西 。”
阿浔看他:“为什么是又?”
“近段时间,不知为何,城中好几家住户家里的牲畜都出现了发疯发狂的症状,害起了人。我前去查看,都从它们身上发现了这东西,满沾着邪气。细若游丝,又跑得极快,难追也难抓。”
见阿浔似又要出声责问,他抢在她开口前又道:“不过不用担心,我已传信给珩山之上的仙长,请求他们前来支援,想必这两日就要到了。”
珩山之上的仙长?传信?
阿浔想了想,从包裹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拿在手里扬了扬,道:“你说的是这个?”
那张纸虽早已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但对于自己的字迹,青年却是再熟悉不过。见自己所写之书,出现在阿浔手里,他更感意外。登时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
他原以为,百姓口中称赞的仙长,怎么也得是个上了年纪,走起路来颇有大家风范的老学究一样的人物,没曾想,竟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他半信半疑的试探道:“你就是从珩山来的仙人?”
“你就是那个传信的修仙者?”
青年拱手:“正是,所以姑娘……?”
阿浔道:“仙人不敢当,我师父才是仙人,我也只是跟着她胡乱学学罢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竟无意之中套用了那青年说过的话。
得此答案,青年心下得到了许多宽慰,果然传说中的谪仙还是不可能是这么个小姑娘。这样一来,这小姑娘冷冷的性子也就说得通了,既是上仙的高徒,自然会有点自己的脾性。
提着一口气,他又道:“在下傅往之,冒昧问句姑娘芳名。”
“叫我阿浔就行。”
“阿浔姑娘,家师何时能来?”
对于常年长在深山里,极少和外人打交道的阿浔来说,她给自己每次下山定的规矩是,能尽量少说话就少说话。为的是不得罪别人,也少给别人得罪自己的机会,省得到时候跟人打起来。
眼前这个叫傅往之的,总是在旁边叽叽喳喳,碍手碍脚也就罢了,话多也勉强能忍,但此时他竟怀疑起她的业务能力来,这就叫她没法再装聋作哑了。阿浔半眯着眼打量他:“怎么,看不起我?认为我没办法抓到这些作恶的邪祟 ?”
傅往之急忙解释:“当然不是。只是我想着,若是前辈能早些来,多个人就能多份力。”
阿浔看他一眼,“嘁”了一声。 若是我师父来了,还用得着你出手,三两下就能把那东西给收拾了。
眼下这头牛,已经没什么毛病,致使它发疯的,就是那逃走的游丝一样的东西。阿浔看着黑牛,脑子里翻找着北染曾教过她的东西。
已逃跑的邪物,要想追踪它的去向,可从曾和它有过接触的物品身上入手,在其上寻找它留下的痕迹,从而追踪定位。
跟邪物有过亲密接触的物品,不消找,这么大只牛就摆在眼前呢。可这追踪 定位的本领师父没教过呀,该怎么找?
阿浔在原处踱步,思量着该如何去追这作祟的邪物。是满地瞎找,何处有异往哪去?还是像那个傅往之说的那样,等师父来?
可是师父经雷雨夜,旧疾发作,不知何时才能赶来。阿浔努力在脑海中构思着一个最为稳妥的办法。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那个青年人的声音,“姑娘可是在为邪祟逃走的事情发愁?”
阿浔闻声看他:“怎么,你有主意?”
只见傅往之从腰间取下那个铜色罗盘拿在手里,随后从牛身上拈了一小撮毛放在上面,然后对着罗盘施了个法诀。
须臾,罗盘上指针开始转动,囫囵转了一圈后,停在了某个方位上。
傅往之分说道:“卦辞坎,位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