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登基六年,十二岁那年,已经摄政了六年的镇北王忽然宣布:皇上将在一个月后亲政。
先皇的旨意是,要到小皇上十五岁再还政于他。如今整整提前了三年,大臣们便有些摸不透镇北王的意思,纷纷上书请镇北王收回成名,还是等皇上十五岁再说。
镇北王却拿出了小皇上这些年的功课成绩,还有近半年来处理政务的情况给大臣们看。
“其实这半年来,大部分的政务都已经是皇上在亲自处理,只有很少的部分,是皇上和本王商议着来。皇上已经长成,不应该拘泥于年龄的约束。”
大臣们面面相觑,皇上是有真才实学的没错,这半年来独立处理政务也没错。但这些结果都是建立在镇北王已经营造了一个朝臣们各司其职,各部职责明确各负其责的前提下,更是因为朝臣们对镇北王治理手段的信服,朝政看起来才会如此容易。
若是镇北王彻底撒手不管……真不知道到时间会有多少魑魅魍魉冒头,才只有十二岁的皇上,能够担得起吗?
于是朝臣们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皇上亲政后,镇北王还要继续留在朝堂吗?”
司空宸看着这帮明知故问的大臣们,知道自己的答案关乎着他们对于皇上的态度。好不容易有了抽身的机会,自己也不会给任何人还挽留他的可能。
“先皇在时,训练了一支暗卫,专门为皇室服务。皇上亲政后这支暗卫就会由皇上权力调动。除此之外,守护京城的几处大营虎符,也会由皇上交到信任的人手中。本王遵照先皇遗命,已经将皇上培育成合格的明君,等皇上亲政后,自然要回到辽州封地,镇守北疆。除非皇上对我有新的调派,不然不会再参与任何朝政。”
大臣们一听,这就是完全撒手的意思了。那皇上……
只见皇上目光淡淡,对镇北王没有任何的挽留,点点头。
“镇北王劳苦功高,赏赐良田千顷,加封为超品亲王,有生之年,见朕不必跪拜。”
超品亲王,这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将来皇上成婚后生下太子,将来的太子见到镇北王也要行礼问安。
要说皇上没有挽留镇北王就这么接受了亲政,还让镇北王继续回到辽州去,看起来颇为绝情。但是给了镇北王超品亲王的封号,似乎又对镇北王过于信任了。如今的小皇上,还真是让人摸不透。
司空宸对于什么超品亲王,什么封地只是听过便罢,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因为,等皇上亲政后他带着飞燕和孩子们离京,却不是真的要去往辽州。
辽州那边他已经安排好了可靠的人守边防,边防五十年到一百年都不会有有问题。
不过这个打算他并不准备告诉皇上,等到皇上和朝中之人发现时,他早就不在大夏国了,要治他抗旨还是治他其他罪,也都没关系了。
皇上亲政的消息一出,最高兴的就数坤宁宫的太后了。
天知道这六年来,她过得有多么憋屈。镇北王执掌大权,离间皇上和她的母子感情,皇上对她这个母后很是冷淡。虽然在人前还做些表面功夫,但是人后,那真是仿若路人。
如今镇北王终于要滚出京城,没有他在中间作祟,自己一定能想办法挽回皇儿的心。不管有什么误会,亲生母子连着血缘,都能有补救的机会。
就是镇北王放权放得这么干脆,倒是让太后有些诧异。
派了人去打听,可是镇北王有什么阴谋或者暗中动作?不过人打听回来的不过也就是镇北王妃最近几乎不露面,已经有人几个月没有见到王妃的面了。镇北王突然让皇上亲政,或许是跟镇北王妃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就打听不到了。
太后一听就上了心,认为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那镇北王妃自己认识她多年,八面玲珑,心眼儿多得很,和镇北王司空宸那是天生的一对儿,智谋不相上下。
她不露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太后决定亲自去一趟镇北王府,探探虚实。
倒不是说她有多关心镇北王妃了。这么多年,不管当年有什么情分,随着镇北王理政后皇上疏远太后,在太后心里那点儿情分早就被磨光了,而且还带着恨。
所以她去镇北王府,不过是想到兴许镇北王府出了什么事,她还可以落井下石一番。就算不能落井下石,看看热闹,讽刺几句报应,镇北王夫妇也拿她没办法。
哈哈……皇上亲政了,她也就成了实权太后,谁不敬着她呢?
太后算盘打得很是响,计划着以看望的名义到镇北王府一趟探虚实。
而此时的镇北王难道就不知道太后的动作吗?他当然知道,也有能力阻拦太后不许她进镇北王府。然而他此时却顾不上,因为,飞燕已经失踪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他都在调动自己几乎所有的力量去找两个月前出门谈生意的飞燕,但却一直没有进展。
倒不是完全没有消息,飞燕失踪前是发回了一条消息的,上头暗示了,如果自己暂时没音信,只要不超过两个月就不必担心。但是如今已经两个月,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司空宸再也没耐心被捆在京城,陪着朝臣们玩处理朝政的游戏。
皇上,必须尽快亲政,他好脱身。
至于淳儿和玥儿,他们这些年除了读书外,还继承了他习武的天分,如今都是高手了。他们都自告奋勇要一起去找娘亲,司空宸当然也不会拒绝。
两个孩子都在身边,他心中也踏实,做事更没有后顾之忧。
朝堂上一宣布皇上亲政的消息,这边司空宸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循着线索一路往东南方向去找飞燕。而太后站在镇北王府门前时,就被戒备森严的侍卫们给拦下了。
“王府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
“放肆,这可是太后娘娘,谁敢拦着?”
太后身边宫侍站了出来,报出自家主子的名号。而守门的侍卫却仍然视而不见。
“任何人不得擅闯,这是皇上的圣旨。”
太后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堂堂太后,还有进不去的地方。掀开帘子,太后不惜露出了自己的凤仪,亲口训斥守门的侍卫。
“你看清楚了,哀家来见镇北王妃,若是你再敢拦着,哀家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不仅是你,就连你家主子也都是大不敬之罪。”
侍卫被面前人的凤仪所摄,略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坚决道:
“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家,太后请回。”
不在家?难道他们这么快已经离开京城去往辽州了?
不对,根本就没动静,一定是他们偷偷跑了,根本没有去辽州。这可是欺君之罪,一定要弄清楚了告诉皇儿,让他看清楚镇北王的真实面目。
哈哈,这次皇儿认识到司空宸的真实面目,定然不会再疏远她了。
“来人啊,去五城兵马司查镇北王一家的下落,详细禀告哀家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京城,又是去了哪里。”
不大会,拿着太后令牌的宫侍就打听出来了,原来镇北王一家果然天不亮就离开了王府,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太好了!偷偷摸摸,必定有妖孽。走,回宫见皇上!”
太后兴冲冲回宫,将自己查到的展示在了皇上面前,皇上看着这个已经陌生到面目全非的母后,只觉得心凉,连带着语气和冰冷彻骨。
“母后若是无事,不如去吃斋念佛,超度亡魂。”
“额……皇儿,母后跟你说正事呢。镇北王偷偷跑了没有回辽州,他这是抗旨不尊,你可不要再被他所蒙蔽了,赶快治他的欺君之罪。”
皇上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看着太后,对她所说的无动于衷。这让本来很有信心,兴致高涨的太后,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吗?
不能啊,她查到的可是第一手最准确的消息,皇上这种眼神看她是几个意思?
还有,好好的让她去吃斋念佛,超度亡魂,这会儿太后有点反应过来皇上话中的不对劲儿了。
“皇儿,你怎么了?我是你母后啊,这些年来,镇北王害我们母子离心不得团聚,如今他走了,母后特地来跟你修复关系,你怎么……”
皇上眼中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远比先前的冷冰冰更加摄人心魄。太后一时间被这恨意所摄,竟然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母后,害我们母子离心的从来都不是镇北王,而是你!到了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当初你对父皇做得那些事,真以为我年少无知,什么都不清楚吗?我让你吃斋念佛,给父皇超度亡魂,说得有错吗?”
太后闻言大惊,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对吗?哈哈……如今既然已经说开了,好让母后知道,当初我刚登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么多年,镇北王不揭穿你,我便也全当不知。如今你还有脸来离间我和镇北王之间的关系吗?我告诉你,镇北王本来就不是去辽州,我什么都知道,但却不会告诉你一个字。因为,你不配!”
皇上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大锤锤在太后头上,她脸色由青转白,终于掩面在皇上的冷笑声中落荒而逃。
就在人人都以为太后要风头一时无二的时候,皇上却忽然宣布,太后身体抱恙,从此就在北郊行宫代发修行养病,不再管理后宫事物了。
朝堂上大臣们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些也都是小事,只要朝堂安稳,其他都是次要的。
而另一边的司空宸带着淳儿和玥儿,根据飞燕失踪前的线索,最终找到了一个海边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