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电话，卢林的……”
蓬蠡市某小区，晚上9点半。
洪教练正靠在床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妻子在客厅里的一嗓子传了过来。
“这小子，也不看什么时间了，大晚上还来电话……”
有些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老洪嘴里有些碎碎念。
“喂，我说，老卢，有啥事，看看几点了？是学校里有啥事！？”
拿起电话，洪教练有些没好气，今天是特别活动的日子，如果不是妻子还有些东西要收拾，这会他估计就在床上，要是……那指不定有多精彩。
“哈哈，打扰了你和嫂子的兴致了？你是怪我这个单身汉呢？”
电话里卢林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很轻快的调侃。
“你小子，就贫吧，改天让你嫂子给你说个媳妇儿，三十大几的人了，还单着呢，我看小冯那里就不错，人家现在也没结婚……”
“别，我比她大那么多，人家现在在进修，以后说不定有多好的前途，你可别瞎打扰人家。我服你了，说正事，说正事！”
电话里卢林，赶忙的讨饶，不想再和洪教练掰扯这些问题。
洪教练笑了笑，卢林这小子两大软肋，曾经的老排球国家队和曾经的小球迷冯静，只要一提这个，保准能一戳就灵，冯教练有经验的很。
“说说什么事吧，看时间你带那三小子训练才结束没一会儿吧？是咋了？”
卢林语气正经了起来：“是有些小情况跟你这个主教练汇报下，是刚结束没多久，今天是这样……”
电话里，卢林把他带林幕三人先前训练大致了说了下，接着说起了三人对抗训练。
“哦？陆鸣、李峰和韩晨？”
说到了对抗赛，三对三，还是突出的三个尖子，洪教练有了些兴趣：“咋样，林幕那三小子输惨了吧？”
按洪教练的想法，组合的搭配，哪怕林幕那三个排球技术都还不错，但想赢基本是不可能的。排球终归是团体配合的运动。
“哈哈，我带的学生还能输了？！”
卢教练有些得意，笑着道。
洪教练有些意外，：“呵，没输啊，说说打的啥情况？”
“打了两局，1比1打平了，如果继续打，陆鸣他们赢不了！第一局……”
“嗯，嗬，哦……”
听着卢林说的情况，洪教练不时的应一句。
洪教练毕竟是专业教练，卢林在说起排球的时候描述的也很到位，他脑海里大致的就能模拟出当时的情况。
说实话，他真的意外了，精准到位，调整适应能力很强的二传巩成。
很能扑下去，反应和移动很不错，一传接球的到位率很高的魏潇。
还有能布置起配合战术，个人防守不错，进攻上更是拔尖的林幕。
他感觉，他怎么听着就对不上呢。
就个人基本功来说，目前那三小子确实都不错，比起其他学生都不差。但打个对抗能表现到卢林所说的这种程度，可不是光有基本功就行的。
需要技术，需要脑子，更需要天赋。
他倒不是怀疑卢林有意的吹嘘，只是……
“怎样，我之前没说错吧，我的眼力还是有的，我跟你说，老洪，这一届的学生指不定……”
卢林的话打断了洪教练的思绪，说话的语气更是有些热烈。
洪教练隔着电话，笑着摇了摇头，学生能不能出头能混成什么样，其实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纠结了。
在体校干了十几年，身份地位混的不算高，但也算是能说上话的人。至于，带学生这些，他的心气早被磨光，他可不像卢林那样经历过大舞台。
不过，卢林能有激情动力，他还是乐于见到的。
“说吧，你这大晚上的来电话，不会就是要跟我吹你眼光好，学生强吧？你什么天才没见过？”
“哈哈，是这样，长话短说，不打扰你和嫂子……”
“每年那三个推荐，林幕这个我可是赌了的，你可要上下心，至于其他的，你看能不能这样……”
卢林一通说，洪教练沉默了。
省梯队推荐试训名额，每年有三个，按照排球项目一届就二三十个学生来说，其实比例不算小。但毕竟只有三个。
往年去试训，基本很少有被留下的，不过就算没留下，好歹也能从省队学点东西混个资历，回来直接进高中部那更是没问题。因此这个名额，说起来挺珍贵的。
他作为老资格主教练，基本上一个名额的推荐权限是有的，之前打赌，给林幕一个，他已经打算把他这个权限用掉。
但按卢林现在的想法，就有点难办了。
“老卢，你之前跟我打的赌，林幕这一个我可以说下来。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全部按照技术和潜力选拔，很难实现。
一个上场阵容，六个人，不管打多少次，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表现出来。就身高和综合体素，魏潇、巩成和李峰他们一眼可见啊。
具体情况其实你也明白的，潜力和天赋，技术基本功，确实有高低上下。但再一说，真的很虚，说谁天赋好，将来能咋样，咱们都不是有那个话语权的人。
差不差，差多少，表现出来的东西，很难说的清楚的……”
电话那头，体校排球组办公室。
卢林抓着电话凑在耳边，听着洪教练的话，眉头紧紧的蹙起。
刚刚一时的热情上涌被洪教练现实的话生生的压回了原位。
他知道，确实是自己想的简单了些，谁有天赋，潜力有多大，肉眼难辨的。就算一般的专业人士来看，选手不是真的差了一大块的差距，也说不上谁高谁低。
何况，很多时候，入眼看的人连专业人士都算不上。他也不是曾经的戴指导，袁局长，专业上的话语没那么重。
“老卢，也不用灰心，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训练的话，你继续带，不但是这三小子，包括其他几个小子，要是愿意，你就帮忙都带起来。真能磨合个样子出来，也不是没有转机。专业方面，我还是相信你的……”
卢林点点头，：“老洪，我懂，明天，训练时你说下吧……”
“那好，就这样啊，早点睡，你心情我明白，但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也是咱们徽省，咱们体校，排球这块太差了……”
“好，老洪，去上工吧！”
卢林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一些，调侃了一句，接着没给洪教练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轻轻的把电话放回了原位，卢林的眉头依然拧着。
排球啊……
靠上了椅背，卢林的嘴里呢喃着。
……
“嘿，老李，老陆，今天还打不？昨天不行啊！”
次日下午，一天的训练课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临快下课再次排队时，魏潇凑到了李峰和陆鸣的面前，笑嘻嘻的摇着头说道。
“运气好赢了一局就嘚瑟上了？你们还差得远，昨天要不是大意了……”
李峰的脸色不太好，本着教训林幕三人一顿的想法去的，可结果是输了一局比赛，更关键的是，就连他都明白，最后他跑不动了，继续只会接着输。
今天一天，他训练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怎么就能输呢。这一下，训练时偶尔就分神，被教练都说了好几回，心里郁闷的很。
这会看魏潇欠揍的又提这一茬，他怎能好看的了。
175公分高的魏潇，站在1米9大个的李峰身边，身高的差距显得格外的明显。可是从表情和气势上来看，两人却是偏偏是个反差，让人看着格外的怪异。
林幕走了过去，和一脸平淡表情的陆鸣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排好队去，教练一会要训话…”
林幕拉了拉魏潇，对着李峰笑着点了点头：“李峰，魏潇没恶意，同学几年大家都了解彼此的性子……
不过，如果有时间，倒是可以一起打打训练比赛，咱们也可以一起训练着提高……”
“哼！”
李峰轻哼了一声，没接这个茬，别过了头。
林幕也不计较，拉了拉欲待再说的魏潇，笑了笑回去排队。
“怎么回事这是？看起来是有点状况啊？！”
“你问谁呢？他们有啥事我咋知道！”
“话说，看情况似乎他们有打过球……”
“呵呵，挺有意思的，再看看，再看看！”
“……”
小三十个人，两排稀稀拉拉的排着，刚刚林幕、魏潇和李峰的互动，不少人都看到了，排着队的这会儿，顿时一片小小的议论。
不时被人瞄一眼陆鸣的感觉倒是不大，只是打个小训练对抗，还是三人组的，也就只够熟悉下配合节奏。
在他想来，就像林幕说的，就是个训练而已，真不值当什么。才初中呢，这才哪到哪，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一个体校。
但对于成绩一直拔尖，心气一直很高的李峰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有些不舒服，心里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临时也比较私密的一次小对抗，知道的人很少，知道具体结果的估计也就林幕宿舍的另三个室友，昨天魏潇回宿舍说话的劲头不小。
同学们的八卦议论，他们听了，不过，他们可不会说啥，终归也就是看个热闹。
“哔！”
一声哨响，三位教练走到了列队之前，训练馆内安静了下来。
“说个事！”
洪教练上前一步，眼神扫了一圈，在他关注的几个学生间多停留的下，接着开口说话。
“今年就快结束，你们的初中时间已经越来越少。说太远的东西你们可能不懂，就说点实际的，到明年毕业，你们能继续怎么走，看你们自己的打算，也看你们接下来的努力……”
几十双眼睛注视着洪教练，简单现实的话让这些学生们感受到了一点特别的味道。稍微成熟点的学生都不由的想到了可能会到的未来。
“每晚7点开始，一号老排球馆，卢教练会在那儿带人训练。想去的都可以去……”
“……”
小小的声音在队列里响起，没有句头，更像一种情绪。卢教练带训的事，很多学生其实都知道，但教练第一次公开说起，让他们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是强制，也不是课外作业，我严肃的提一句，只是想凑着过去玩玩的，别去耽误工夫。掂量掂量，也考虑清楚了……”
洪教练板着脸的一声喊，同学们明白了，去，就好好训练，凑热闹的别去折腾。看洪教练的语气，打算去混着玩的，说不定情况更坏。
这一来，他们心里有数了。
又一次扫了扫下面的学生，转头看了看卢林和刘教练，看两人摇了摇头，洪教练拍了拍手。
“好了，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