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外的咖啡店里，乐天和贺辰随便点了点儿东西，服务生离开了。
贺辰开门见山地说：“说吧，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乐天已经习惯了他惊人的洞察力，但还是微感惊讶：“你怎么知道？”
贺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还不容易？
“上次我来，你一副重色轻友的样子。
“连到小区门口吃个饭都急急忙忙的，好像生怕一顿饭吃完她就丢了！
“昨天是七夕，你不得变着法地增进感情啊！
“可你居然没跟她在一起，她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除了大事急事，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贺辰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乐天不得不服：“你说得没错，是方妍，她要跳楼，片儿警让我赶过去帮忙。”
“方妍！”贺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乐天把昨晚的事情，从方妍打电话开始，一五一十地跟贺辰说了一遍。
除了方妍在他脖子上留记号这个细节，他实在没脸说，也觉得没必要。
至于和月曦一起回家以后的事情，他就说得相当概括了。
贺辰不动声色地听完，不紧不慢地说：
“你接到警察的电话，没来得及，或者说不想，不敢告诉月曦，就赶到新月广场，协助警察挽救想要轻生的方妍。
“她逼迫你交出手机，把它扔下楼，逼迫你说喜欢她。”
说到这里，贺辰戏谑地瞟了乐天一眼：
“因为这两个原因，你在挽救了方妍之后，还不能立即回家见月曦。
“你先找到SIM卡，再去商场买了手机和新衣服，耽误了好长时间，才回到家。”
乐天认真地听他复盘。
“而这时候，月曦因为打不通你的电话，忍不住出去找你了。
“小区外恰巧就有个人，声称见到了你跟女孩子打电话，把她骗去了魅影。
“我问过那里的调酒师。他说，月曦点酒时，有个男人在她旁边。
“我怀疑，就是那个男人诱使她点了FOUR LOKO。
“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巧，就把这种酒当成了果汁？
“在不知道该点什么的情况下，她大概率会让调酒师推荐，那么她拿到的就会是真正的果汁了。
“在她喝醉以后，那个费尽心机骗她喝酒的男人，却没有进一步行动。
乐天的双眸一缩，脸颊上的肌肉也动了动。
贺辰接着说：
“我问过那三个男人。他们说，他们看到月曦时，她就已经醉了。”
“那么问题来了。小区门口的男人，和酒吧里的男人，这么费劲心机骗月曦，动机是什么？
乐天的目光狠狠跳动了一下：“你是说，不是见色起意，是有预谋的！”
贺辰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你自己也是这么猜测的，不是吗？”
乐天默了默。
没错，昨晚，他也在猜测，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第一种可能，小区门口的男人见色起意，将月曦骗到了酒吧。
第二种可能，有人策划了这一切，目标就是月曦！
那时候，他还没有跟贺辰梳理过所有的细节。
但是现在，第一种可能明显不成立，那就只剩第二种了。
可是谁会陷害月曦呢？
她在这个世界谁也不认识。
如果有人想要害她，只可能是，因为他！
难道是……
乐天求证地看向贺辰：“你是说，方妍？”
贺辰淡淡地说：“最大的可能就是她。除非，你还得罪了什么人。”
乐天觉得难以置信。
他和方妍恋爱的时候，她没有这么多心思啊？还会傻到被人骗！
这才一年，她就变成了这种样子？一个人的变化为什么会那么大？
贺辰把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小天，你觉得你了解方妍吗？”
应该是，了解的吧？
当年的她，很执着，很自信，也很爱他。
她有不少缺点，但并不是个阴险的人。
贺辰了然地看着他：
“方妍当初，很执着地追求过你。这让你，和她自己，都觉得她很爱你。
“但是小天，很多人都分不清真正的爱和占有欲之间的区别。
“有时候，热烈的追求，并不完全出于爱，还出于狂热的占有欲。”
乐天还从没听过这种言论，一时之间，还不太能理解。
贺辰接着说：
“在我看来，方妍就是个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的人，也就是，一个很偏执的人。
“这种人敏感多疑、妄自尊大、过分好胜。
“在他们眼里，世界就是围着他们转的。
“恋人或家人，就该无条件地服从他们、照顾他们。”
“如果他们过得不如意，那都是别人的错。”
贺辰这番话，像一把巨斧劈开了乐天混沌的意识。
让很多以往不曾注意到的细节，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他已经尽可能地关心她，但她永远嫌他对她不够好。
嫌他忘记各种各样的节日，嫌他买的礼物不合意，嫌他不明白她的想法。
他跟女生说两句话，通个电话，她都会生气，问他跟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她经常翻看他的通讯记录和聊天记录。
以前他没察觉出来这有什么不对。
他以为是自己不够细心，也就是她说的钢铁直男。
他以为她只是太爱他。
现在想来，也许是她的要求太细致太苛刻了，容不得他有一点儿做得不好。
尤其是大四找工作那段时间。
她把他所有善意的提醒，都看做是瞧不起她。以至于，一意孤行地选择了贷款运作。
她是被人骗了，可她自己就没有过错吗？
贺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猜，对于分手那件事，你们两个的理解完全不同。”
贺辰体贴地用了分手，而不是劈腿。
“在你看来，她有错在先，所以分了就是分了，没有吃回头草的可能。
“但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她犯的一个错误，纠正过来就行了。
“甚至，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贷款是被人骗了，背叛是迫不得已。
“所以，当她解决了这些问题以后，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一切都该回到正轨，包括你！”
“我？”乐天一脸诧异。
贺辰点头：“没错，在她心里，她只是迫不得已离开一阵，当她回来时，你就该在原地等她！”
乐天骇然：“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