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你说！你就是趁机占我便宜！”月曦捂住耳朵。

乐天笑：“我不让你吃亏还不行？我占了多少便宜，你再占回去就是！”

月曦气急，使劲扒着桶沿想要站起来，像一只落水的小猫。

这些许努力，在乐天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他轻而易举就镇压了她：

“乖一点儿，别像炸毛的小猫似的。来, 我帮你洗头发。”

洗发水瓶子在水面载沉载浮。

乐天压出洗发水，抹在月曦头发上。

今天在戈壁上跑了一天，刚才又跳进水里救他。

现在，她的头发湿淋淋的，满是沙子，手感远远不如往日顺滑。

乐天的手掌在她头发上揉搓，揉出丰盈的泡沫, 像一朵朵雪纱做的花，戴在她发间。

乐天提起毛巾。毛巾带着水，淋在她头发上，冲去了那些花，连带发间的沙子。

洗了两遍，直到水面上漂浮着雪白的泡沫，她的秀发也恢复了往日的顺滑。

月曦如蒙大赦，连忙往起站。

乐天按住她的肩膀：“你洗澡光洗头发啊？”

月曦大窘：“不要你管！”

旁边火炉上的水烧开了，乐天起身去提水壶。

他就这样在她眼前站起来，月曦连忙偏过头，闭上了眼。

几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应该趁这个机会跑出去啊！

她闭着眼睛，抓着桶沿试图站起来。

乐天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提着水壶加热水，语声温柔：“乖，别乱动。加水呢, 小心烫到！”

一壶水倒完，他探身把壶放在木桶边的地面上, 抓起地上的沐浴露瓶子。

另一只手还牢牢地抓着她。

“我再去烧一壶水。”月曦找理由想要离开。

“不用烧了, 够了。”乐天抓住了她的衣裾。

“你干嘛？”月曦紧紧攥住那块布料，和他抗衡。

“你见过谁洗澡还穿着衣服的？”乐天笑，笑声里似乎都染了水汽。

角力一番，月曦败下阵来。

乐天松手，挤了一坨沐浴露在手心里。

月曦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瓶子：“给我我自己来！”

乐天手一扬，把瓶子举得远远的，随手丢在地上，笑着说：

“没关系，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是助人为乐的小乐天，帮人帮到底。”

月曦简直要抓狂了。

谁不好意思了？！

不是，她当然不好意思了！

他怎么好意思？！

相对于她的羞愤难当，乐天显得无比惬意，他认认真真地帮助她。

沐浴露一进到水里，就被冲开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有了沾着沙子的衣裳，有的是丝绸一般的体验。

此时此地，乐天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背过的《幼学琼林》里的几句话：

“国色天香, 乃牡丹之富贵；冰肌玉骨, 乃梅萼之清奇。”

他微微低头，找到了那柔软的双纯，细细品味那空谷幽兰一般的清芬。

轻啜慢饮，口齿噙香。

许久，乐天终于放开她，深深地凝视着她。

月曦靠在桶壁上，深呼吸着，长长的乌发飘散在水里。

她脸颊微红，一双眸子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更加波光潋滟。

乐天看着她，眸色渐深，突然深吸一口气，沉入了水中。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落水。

上一次，是冰冷刺骨的湖水。

这一次，好似融化了的梅花雪，柔和温暖。

他好比一个踏雪寻梅的人，从粉妆玉砌的雪地里，寻到了两朵含苞吐萼的红梅。

他入水的时候，月曦一惊，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水面。

下一瞬，她突然一僵，嵴背一下子挺直了。

她紧紧地靠着桶壁，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桶底的木料。

她仰起头，脖颈绷成紧张的弧度。她微微皱着眉，紧紧咬着纯，看起来似乎很难受。

但其实那并不是难受。

紧张而心悸，电流一样，从一点蔓延到各处，让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

更何况，助人为乐的乐天，还在帮忙沐浴。

这里、那里，到处都被触发。

月曦抬起双手，用十指抓着他的头发。

像是要推开他，又像是在找一个依靠。

乐天愿意再流连一会儿，但水下毕竟不是适合人类呼吸的地方。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破水而出。

像是突然撤走了电流，月曦瞬间摆脱了应激状态，一下子放松下来，软软地往下倒。

乐天揽住她的腰，没让她滑进水里。

这一次洗得仔细，水都有些凉了。

要不是怕月曦着凉，他还要更加卖力地帮助她。

月曦从木桶里出来，裹上雪白的浴巾。

乐天还不厌其烦地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

月曦扭过头，不向他那边看：“我自己来，你管你自己吧。”

乐天笑而不答，帮她把头发擦干包起来，才拿了自己的浴巾擦着。

月曦直接裹着浴巾缩进被子里，在被子的掩护下艰难地换着睡衣。

乐天笑着看她一眼：“都这样了，你还不好意思呢？”

“你闭嘴啊！”

月曦娇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像巧克力，乍一看是脆的，却入口即化。

乐天擦干头发和身体，大大方方地换上睡衣。然后，一掀被角，钻进被子里。

“啊，你等一下嘛！”月曦嗔道。

“谁知道你这么久还没换好。”乐天坏笑着：“我来帮你。”

他当真开始帮她系睡衣扣子。

“谁要你帮？你就喜欢帮这些！”月曦推开他的手。

乐天笑看着她：“这你可冤枉我了。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的。”

说“任何事情”的时候，他就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月曦瞪他一眼，放弃跟他打嘴仗，在睡衣外面套上毛衣、抓绒裤，穿上拖鞋就要站起来。

乐天拽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月曦回头：“我去把衣服洗一洗，上面的沙子都和成泥了，你先睡吧。”

“要不要那么勤快啊？明早再洗嘛。赶紧睡吧！”乐天在被子里召唤她。

“这会儿洗了，明早就干了，可以穿了。明早洗，什么时候干啊？”

乐天闻言，放开她的手，也套上厚衣服：“那我帮你。”

“不用了，你蒙着被子躺着吧。”

他今天冻着了，得好好保暖。

月曦捡起地上的衣服，往大木桶里泡。

乐天一猜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穿上拖鞋站起来，一边挽袖子，一边暧昧地笑：

“有你帮我，我早就暖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