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叹了口气:“月曦,你说,一个人太善良了太热心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了!”月曦不加思索地说。
方妍扭头看着她:“可是,如果这种善良和热心,已经影响到自己,和爱人的生活了呢?”
怎么影响到生活了?捐款捐太多了?
月曦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方妍马上给了她答案:
“我男朋友,他收留了一个女孩。
“那是个从贫困地区来的人,没有收入,没有熟人,没地方去。
“他心肠好,就让她住在他家,养着她。
“就因为这个,我和他没办法搬到一起住,更没办法结婚!”
月曦听得一愣。
这怎么这么像她和乐天?像乐天这么好心的人很多吗?
方妍继续说:“我的房租马上到期了,我说想搬去跟他一起住,想跟他结婚。
“他说,他巴不得时时刻刻跟我在一起,但要等那个人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现在让她搬出去,她去哪儿住?他抹不开那个面子,说不出那种话。”
月曦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有接话。
方妍愤愤地说:“其实我能理解他。但我真的理解不了那个人!
“利用别人的善良,心安理得地不劳而获,还耽误别人的人生,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月曦只是沉默着。
方妍继续唱着独角戏:
“因为这个,我跟他吵过好几次,我都怀疑他喜欢上那个女孩了!
“他自知理亏,就只是道歉、只是保证。
“但道歉有什么用?保证有什么用?
“女孩子的青春有几年?他这样拖下去,对我公平吗?
“我真想直接去找那个人,让她自觉一点儿!”
方妍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平复了好一会儿,突然又笑了:
“女孩子的青春有几年啊!有时候我都想,干脆算了吧。
“但,我舍不得啊!我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上了他,他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给你看看我男朋友的照片啊!”
她伸手去裤子口袋里掏东西。
月曦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的是带口袋的瑜伽裤。
方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了一下,凑到月曦面前,一脸自豪地说:“他很帅,对不对!”
月曦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掉了。
像是有一道闪电直接劈上了她的天灵盖,打得她失去了反应。
照片上,站在圆圆旁边,被她挽着的那个男人,赫然就是乐天!
他比现在看起来要年轻一些,神情中还有几分青涩,笑得很灿烂。
照片的背景,月曦也认识,就是安城大学的人工湖。
这应该就是,他上大学时的照片。
原来,他是圆圆的男朋友!
月曦的脑子有瞬间空白,又马上冒出一个念头: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是男女朋友,会不会,现在不是了呢?
毕竟,她天天跟乐天在一起,都没发现他跟别的女孩联系。
毕竟,他对她那么好,应该不只是出于同情!
方妍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又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再一点:
“这是最近的视频。因为那个人,我们总是吵架,唉!”
视频中,某座建筑物的天台上。
方妍坐在栏杆上,神情似哭似笑:“乐天,你喜欢过我吗?”
乐天背对着屏幕,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喜欢过。”
方妍又问:“我离开你的时候,你伤心吗?”
“伤心。”乐天的回答很肯定。
“我离开你以后,你想起过我吗?”
“想起过。”
方妍定定地看着他:“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看到这里,月曦屏住了呼吸。
“喜欢。”乐天回答。
又是肯定的答案,一直都是肯定的答案!
方妍笑了:“那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只能选一个!”
月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似乎在等待一个关乎生死的宣判。
她很快就绝望了。
乐天很用力地说:“喜欢你!”
方妍转过来,坐在栏杆上向他伸出双手。
乐天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下来,拖着她走了几步,远离栏杆。
方妍扑过来紧紧抱住他,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视频到此结束。
方妍继续补刀:
“本来,我们打算一起过七夕的。可那个女孩出了事,他就赶去救她了,七夕也没过成!”
月曦闭了闭眼,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她就是打不通乐天的电话,才出去找他的。
原来,他是去找圆圆了。
后来,她从网上知道了七夕的涵义。
乐天又在那天买了礼物给她。
她以为,那是一种暗示。却原来,没有特殊意义吗?
她还记得,乐天脖子上的咬痕!
方妍手指再一划:
“还有这个。这次是我受不了他那滥好人性子,赌气说分手,结果他……”
她没说他怎么样,但视频上清清楚楚。
乐天这次是正对镜头,满脸怒气地向镜头扑过来。
镜头剧烈一晃。
还是乐天愤怒的脸,但背景却变成了天花板。
这明摆着是把人推倒了,推倒的人,自然是圆圆了。
视频没有声音,也不需要声音了。
方妍娇羞地说:“他那次是真生气了,要杀人一样,折腾得我,差点儿起不来……”
如果说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月曦心里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那么,看到这两个视频以后,那点儿希望就彻底熄灭了。
她很清楚,乐天不是个随便的人。
他不会像电影电视剧里有些男人一样,随便跟女人调情,更不会跟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
可是他跟圆圆说了喜欢,跟圆圆做了那种事。
那说明他真的很喜欢喜欢她!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觉!
她喜欢他,就把一切都往自己希望的方向想,以为他也有一点儿喜欢她。
可实际上,他不过是同情她而已,就像同情院子里那些流浪猫。
方妍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得意极了,面上却是一副关切的表情:
“你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月曦顺势说:“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方妍假意说:“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月曦起身往外走,脚步有些发软。
方妍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和乐天在“神秘园”对峙的那次,她脖子上带的黑色水滴形吊坠,其实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她就是用它,拍下了那些让月曦误解的画面。